本站原创文 秘
机关里有一种人大概永远欠缺,那就是文秘.说得具体点,文秘就是拿笔杆子写材料的.机关里的人不易说人家岗位寒碜的,而提到写材料,没有谁不摇头,那是公认的苦差事.即便言明了写材料进来的,隐忍一段时间,也纷纷显出不安分,或换岗,或逃离下基层,只有少数的打拼下去,这样文秘也就总供不应求了.
我在机关大院工作七年,材料写了一大溜,水平不能算长了多大,心得倒也悟了不少.要得最快,写得最多的就是报告.这是拿到场面上去的,领导讲话的时间长,份量不能少,对文秘的水平是个考验.写作的人先要收集材料,把上级类似会议的报告吃个透,搭个基本框架,然后得去汇报提纲,没有领导信任的权威首肯,那是白搭.而写作更是个艰辛的过程,现在电脑还方便,前些年要把文字凑齐,都不知要翻检多少资料,边写边加页码边叹气.别以为写完了事,还要经过几层把关.请领导审阅,那是怯生生的,丑媳妇怕见公婆,生怕推翻重来.领导的态度如何?这就要看许多因素.与心情有关,领导忙着哩,他说：先搁那儿吧.你总不能催,等待起来忐忑不安,食不甘味.与领导的学识和个性有关,有的爽快,随你；有的卖弄水平,明明觉得可以,故意要改动一些.与任职的时间有关,刚上任者关注,新领导、新思路、新形象；在位上干了一阵的人,看得淡些,又随意一点.最紧张的是倾听领导做自己写的报告,说不定要出一身冷汗.最怕不小心用了些生僻的词语,加上个别领导应变能力不强,在台上结结巴巴出洋相,那在台下是如坐针毡,等待道中人戏谑直到红脸.有些领导上台后把材料彻头彻尾地丢在一边,说“刚才准备的报告很好,我就不念了”等等,信马由缰起来,也不管执笔的人担心是少了些,可心血白流,扼腕不已.所以我写报告后先和自己过不去,懒得去听,但散会后又迫不及待,偷鸡摸狗、七零八落地搜集些反应.
材料写得越多,越觉写得通透的艰难.各种材料,各有各的门道.写报告要求口语化,有号召性；而文件的起草又要严谨,书面语；论文则又要站高一点,显示一定的理论素养.给领导写剖析材料最为难,缺点不写不合要求,写得不好是种岔子,要写得天衣无缝,既考虑不上纲上线,又要诚恳坦白；用语一定得把握度,在修饰语上大下功夫,用“较”或“建议”什么的.适应不同文体的写法是一能,提炼观点也是硬功夫.开始写材料,求的是几个部分工整严密,要从语言上见到内在的逻辑性,生拉硬扯也要几“促进”几“加强”什么的,等等.我办公室原来来了个乡下干部,文化层面不高,却有一个好习惯,看材料时一经发现顺口的、押韵的八股文,全抄在本上,应急时把本子掏出来套用数学公式一般,效果还真好,后来还被上级部门要走了.真正做到了齐整圆润,又有些厌倦,太拘泥于形式了,不留痕迹,水到渠成,才是至高之境,追求也就没完没了.写材料算功夫,推介材料的功夫又远在其上.领导的文章不见上级的报刊,那看不出思想深度和工作水平,文秘忽视,等于一切白干.推介之责又不能寄望于领导,那样你只是个书呆子.发表时署名有学问,大领导有机会即是荣幸,而且一定要牵强附会地说是文章的观点全是他的,文秘只是某年某月某日某次会上某次酒桌上听得认真牢记而已.职位高不了多少的可勉强搭个车,把名字挤在后面,也算是对亏债的一点.
弄材料的瘦者居多,且大都有一股清灵之气.他们自认是被知识浸润的一辈,报刊订得多,没有写作任务时,必须埋头书海,广泛摘录,用时才方不恨少.有的还订阅了一些文学刊物,或读些官场小说,摆现象论问题时可以信手拈来.文秘们热爱文学的不少,有些还是先发了些豆腐块,从而被发现庐山面目而从事文字工作的.开始也时不时会透露些语言信息,文彩斐然如昔.领导们会不禁一笑,淡然处之.有一次某位秘书在报告的开头引用了《圣经》里的故事,审阅时还是被砍掉.文秘后悔不迭,报告和文学的形象是两回事,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可到了真听报告时,领导却还是用那故事作了开场白,文秘一时懵懂,那是领导的高招,有些插科打诨的东西是不必印出来的,讲出来却是一种水平,说白了报告写得再好大家也心照不宣.文秘们的灵气还在于相互间经常琢磨沟通.如此这般倒不是相互称服,而是难觅知音,他人不足与谋,相互研讨相互借鉴,可以让领导交办的事尽可能圆满.而一旦谁把领导的文章搞上档次,搞出绩效,又没有谁会说是协作的成果,只顾内心狂喜,有意无意地传递,待到人真心称颂时,却又俨然不那么当回事.
有些写材料的人缺乏执着的精神,容易产生怨闷,注定较早地告别这个岗位.毕竟是为人作嫁,领导的指导思想始终是文章的灵魂,时间一久,文秘缺乏自我,变成一个空壳,变成一只,他们的头过滤咀一样是被人的.个别人总是完不成角色的转换,常会发生抵牾,发泄出牢骚.领导指点越多,文秘越无头绪,当面无奈信服,转背即说水平低,幼稚.也有的说报告作得好不好,不在于材料,在于领导表达水平高低,把责任推卸一干二净.有些没准备把这碗饭吃久的,干脆闭门造车,依样画葫芦,偏偏有些领导了解不够或是在意不够、水平不够,对一些生吞活剥之作还大加赞赏,这就越使得那些人将懒散进行到底了.
在坚守下去的文秘中有些写出了名气.他们好多年都谦虚着：自己没干什么,都是领导水平高.终于也到了压抑不住之时,特别是有些领导又不在任上了,论起一些调研成果来,该记在自己帐上的,也不再客气.于是一个区域内,也就出了些笔杆子,被人尊敬为才子,这好像有些戏谑,但人们的尊重实心实意的.那时文秘会很骄傲,甚至有些梦幻般的感觉,一方水土多大的决策都是出于自己的头脑,自己的笔下,这是多么平静而又轰轰烈烈的事哟.
弄材料的人一自信,稍不慎就会滑向固执,固执得把材料看得过重,好像材料能决定一切,好像会了材料,什么都能干,尤其是,当大官.凭心而论,对组织、表达、工作思路是有些锻炼的,但是能干一切又难说了.这种人许久不迁会生出些愤懑之心,埋怨写了许多文章还比不上一些普通的服务人员跟领导贴近,一看到些管财的、管人的某些敏感岗位的人提拔,就觉得必然有腐败,必然是些长袖善舞之辈,甚至以为要以材料抨击这些不平和黑暗才是对得住事业之举.写材料的是通达之人,也是容易走入死胡同之人.我工作单位的楼下也是个综合部门,有个文秘写了十多年,有了些迂气,怀才不遇,壮志未酬,想告状,写了一截,丢在纸篓,倒不是想到了德性问题,而是觉得浪费了笔头：不知道也罢,知道的会让人白眼,写材料的就这么点出息?也罢.
写材料的人官场触摸得多,可了解得深不深那又是回事,真正的官场在材料之外.总有一些人慢慢悟了出来,材料是纸上的东西,远比不上给领导的许多口头汇报重要,原滋原味地消息,更是一种忠心,比任何东西都管用.于是有些写材料的真正守望出了主题,走上了一些要害岗位.这些人再没时间耍弄笔头,干过这一行往往最看透看轻这一行,可是那段历史却常常挂在嘴上,那是一种水平和经受过艰苦的精神体现.他们以为彻底告别了过去,甚至从梦中笑醒,却不知任何一种经历,都要为人的思想和气质打上烙印,只要人生还要前行,就还有许多疑虑需要打磨.写材料常常为结构四平八稳而保守、柔弱,当上官后千万别在现实生活中缺少锐气,一种岗位能沉淀许多有用的东西,也能留下了一些伤痕,而且常常是暗疾.
司 机
机关里有一种人轻易不要得罪,那就是司机.
司机的能耐全在于坐在他旁边的人,看到了司机就看到了领导,他们组合在一起,就好像是一个整除不尽的数字,领导是前面的整数,而司机则是小数点后面的那么个小不点.可是你得罪了司机,也就等于把领导的那点能够绵延的余味舍弃了.
外面的人看到了这点,司机自己当然体会得更加深刻,他们一律称呼老板,那种服务几乎精致到了无可挑剔的程度.老板的爱好得了然于心,什么状态下该打保龄球,喝了酒该去卡拉OK,他们的建议总是恰到好处.至于老板的重大家务也应该主动包揽,子女读书的问题,房子装修的问题,等等.要花最少的钱,办最漂亮的事.领导不是没有钱,可比钱重要的是面子,不花钱或少花钱就是面子,面子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这就显示出了与众不同.当然关心最多的还是吃.吃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而每天都要遭遇的事,也最能体现一个人的身份和品味,什么地点,吃什么菜,那都有讲究的,请客的可以茫然,司机却只能得心应手,你必须是领导的菜谱,否则就是失职.说到吃饭,司机有一个经典的细节,或者说是专利,那就是适时给老板盛饭,好像早就等待着似的,却完全又没有打乱自己的进食节奏,一切都那么得体顺眼,心领神会,丝毫没有奉迎之嫌,人家一瞧,就知道是一起过日子摸捏出来的,那样一躬身,一转背,演绎着一个词语,那就是关系,真正的关系.
然而这种服务还只能叫简单,老道的司机,更注重如何维护老板的形象.他们的衣着永远朴素而简洁,表情总那么谦和,再夹杂些散漫和卑陋,一看就是那种肤浅和诚恳的人,就是领导需要的那种又忠又实的人.他们似乎时时在提醒别人,自己是属于那种若有若无的人,一切心思都在老板的身上.领导铺垫还轮不上他们,可映衬映衬是必要的.领导用人准,待人好,才会有这种和谐的光景.领导总是有很多应酬,最大的难题就是喝酒,即便是一些有酒量的司机,平常也是遮着掩着的,只在关键时刻,才显示那舍身成仁之勇.领导也爱休闲,只是圈子不同而已,司机得把车子停在那些没有什么意味的地方,露了马脚那可是小学生的低级错误.领导也还有烦躁之时,会透露出一些隐秘,司机也不言语,知道此时老板需要的只是个木偶似的倾诉对象,并不期求得到什么回应.司机听完了也不不传话,不该说的不说,不该看的不看,成了此行的职业道德.只有在有关车子方面,他们才会理直气壮,比方说关于牌照,如果能拿到警牌的,那是一种威风.再比方说车子换与不换,这就看车上坐的老板什么个性,张扬点的把车换好点那是一种霸气,收敛点的坐旧车那是一种节俭,反正均是领导的一种神采.至于司机心里头,向背谁都知道,不喜欢档次高的那是傻瓜.
司机用心至此,乐在其中,可在机关里常常叫苦连天,说是最底层的一群.工作枯燥自不必说,领导开会或者干事,多半得回避,成天在等待中,他们的文化水平都不高,不爱看书,听听交通频道,也不过关注哪些人违章了,有什么肇事的新闻.这就炼出一种性情,涵养,开车越来越平稳,办事越来越沉稳.他们个人很少有什么爱好,就说打牌,学了人家也不愿意陪打,说走就走,扫人心情.他们的爱好都在领导的爱好中,一切该陪的都得陪.受委屈是常有的事,吃饭挤点,别等人喊,人家要招呼领导,忘记了是常事,赶忙去找偏桌儿,还有什么不平衡,但那太不识相了,会被人笑话.受委屈多了,成为习惯,也就不成其委屈.遇到什么活动,领导有纪念品之类,司机没有就没有,不通达也得通达.若是遇到一包烟发掉了,倒是可以,人们认为有玩笑意味,马上补上.坦率地讲,每到一个地方,我倒是注重这些司机,倒不是怕狭隘报复,他们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人,一包烟可以换到一句好话,这就够了,对于我们这些效率低、回报更低的人来说.
司机让人羡慕的地方不会声张的,到处结帐领导不会过问,得包烟或者两包槟榔,那是小儿科.有时人家给领导送实物,价值不贵的,也会给他备上一份.他们不嫉妒领导,那是水平低,同行嫉妒却又认为是理所当然,那个人的运气佳,常常要落得许多声狗日的.消空之时,司机们比一般人方便些,购物访亲友,车子飞得快,老婆孩子坐在车上很风光,司机感觉自己就是个老板,跑得更快,有时能吓着人,人家以为是某某领导来了.
多数司机还善于开发领导这笔资源.领导的一举一动被掌握着,一旦手机关了,司机就是其接触世界的一个气孔,找领导的人多了一个环节,这个环节也就是一种权力和自得.可是他们很谨慎的,和领导相夕相处,也浸染了一些官场的派头,车上坐的官有多大,司机的派头跟着也就多大,车号越小的又还别有一番神秘.他们不轻易接触人,至少不在外界场合太露面,一般不易深交进去.交往上了,他们的提醒也是有限度的,事情办好的,说是老板帮的忙,未办好,是别的岔子,在这方面头脑很清醒,永远和老板是统一战线.这些年司机没有了转干提拔的机会,不过又有了新的方略,去找些第二职业,借着领导的一些人缘,发点财气.
现在到了冬天,早起晚归就麻烦了些.机关里的有些司机和我要好,零星地还发几句烦闷,说是某些领导住远了.这是一个共性,司机们都希望老板住近一点,亲友少一点,那样会安静些.我的一个朋友也是个有专车的领导,他自己学会了开车,他的司机倒是闲散了不少,早晚多了些安逸.有时我也享受一些方便,和他周游玩赏,坐得多后,不免生问,说别让他的司机失业了,那可是一种失落,太闲之后又会把麻烦当作荣光.他哑然失笑,点头称是.司机只有和车子一起飞驰才显英雄本色.据说公车制度要改革了,有些地方已先行,不知司机怎么想这些,我倒是有一种淡淡的感伤,机关里没有了这一群体,似乎少了一道风景.
官太太
所有的官太太最初把丈夫也就当个男人,有的还是个窝囊的男人,有一天却变了,周围的许多人把他当作一尊神像,她才纳闷是不是有眼无珠.不服气不是一下能泯灭的,还得正视正视,就好像和谁怄气,自己不需要靠男人过日子,不必为这种不切实际的梦想发痴.这也只是一闪念,好多的光耀和宠爱纷至沓来,总有人介绍是某某领导的妻子,她自己慢慢在淹没,消失,浑身不适却也摆脱不了.那就没必要执拗,顺其自然吧,还可以采撷一些大树下的荫凉,只有这时,官太太才真正担当起了应有的角色.
官太太上班感受完全不一了,好像从前受了谁的欺负,该扬眉吐气了,这种畅快还来不及完全释放,高就又来临眼前,此处庙小再包容不住,于是立马又生出许多依恋,凸显出自认为只有女人家才有的小家子气.做官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飘移不定.官太太随之频繁调动,一而再,再而三,最后落脚的总是个好部门.官太太是笔了不起的财富,有心者会抢着接纳.汇报工作是个捷径,联络感情是个话题,乃至单位出了什么麻烦事儿,官太太也是块挡箭牌.这样单位的日子就很滋润,上班无需赶时间,人家的事儿不光在此,还得为领导服务,来得迟点,离得早点,才叫正常,不然让人怀疑持家难讨欢心.不需干很多事儿,却有很多的笑脸,越是体面的人越是尊重,这太划算.给先进,一般是不当的,风头有地方出,这嫌小了；给待遇,也无所谓,官太太而今不在乎这个；给点小职当,不辛苦,充了门面,那倒还差不多.
官太太的事业主要集中到了家里.私底下自谑是领导助理或是接待办主任,耳朵特别灵,对门铃敏感得脆弱.有时还会失态,听得一丝响动,噌地一下从坐位上弹起,好像等的就是人拜访.殊不知有时什么也没有,只有风在吹,心在动.官太太端茶送水,根据关系和气氛掂量有无陪坐的必要.熟稔的一起寒喧,办事拗口的帮着唱双簧.官太太的微笑训练有素,可还是泄露一些诚恳,淡淡的歉意,给领导的生硬作了些缓和.官太太的房子宽敞,接踵来的几批客人,会一一延揽到不同的房子.你千万别嫉妒门庭若市,人家接待还是删减了的,接是门学问,弄清对方拜门之意,再看男人的脸色,才确定回答是否在家.送客也有讲究,有的送下楼,有的送出门,有的起起身而已.最后剩下来的是清点礼品.官太太不随便收礼,尤其男人不在家,而今曲线救国的招数多,中计了会让男人被动.官太太对真假的东西辨别水平几近炉火纯青,识别茅台酒、五粮液、芙蓉王的办法总是与时俱进的,存疑的先做上记号.红包的厚度能看出个份量,那眼不是视力好,是毒,收得收不得,一眼便知.
官太太平素接触的客人多,但那都是虚掩功夫,能够深入进去的圈子并不多.官太太们的交往注定了只能在同一层面,那才有共同语言,把从当家的话语中揣摩出来的信息,蜻蜒点水,颇有韵味,显示出她们也是核心的一层.有心者却并不健谈,有意无意地打开人家的话匣子,捎带点情报,好在老公面前也显示点能耐.至于男人有利害冲突的,表面热情有加,活络如常,暗里保持着戒备,进行着一场温柔的女性外交.尽管这种休闲有不轻松的一面,她们还是津津有味,那是一种地位的写照,真有谁离开了这个群体,那肯定是男人倒霉了.除此以外,她们偶尔也想回到从前的许多人群中,表现一种豁达和炫耀.但那实在不能侥幸,官太太的神秘打折也罢,和那些情味渐淡的同学、同乡相处起来,他们早忘记了你的过去,只记得现在,谦卑得毫不自然,更重要的是接下来的要求让你拒绝是忘本,而不拒绝又只能自我伤害.
相反,做官的外面的世界很大,双休日夫妻相随逛街是种奢侈,生日点烛的浪漫只是依稀,干点累活发下嗲的时光不再,淡淡的惋惜吧,那是徒劳的、幼稚的,岁月中必须学会,人不可能得到所有,你得到了许多尊贵的东西,就要失去许多平凡的东西.没有穷尽的是应酬再应酬,怎么左右逢源也难保证不出纰漏,那时得到的往往是丈夫的一番训斥.次数频了才感知,他完全把她当作了部下,每提一职,她就降了一级,距离更远了一截.不知何时开始,男女间早没了平等,官太太患得患失中产生了些恐惧,恐惧自己会由消失变成消灭,渴望男人早点退居二线,那样又都回到了起点；恐惧男人会彻底地面目全非,有时看了一些曲折离奇的片,会从睡梦中惊醒,缠得男人总说“你不懂”、“你不管”,直到双方别扭,感慨交流已多么困难.
尽管反复地修炼,要彻底做到能屈能伸仍是不易.官太太总是对男人身边的男人一律很好,秘书、司机都经常笼络点,要不自己就会成为睁眼瞎.而对女人一律多个心思,越是对己亲热的越是不快,好像断定是个会耍心计的妖精.偏偏有些女人并不了解官太太,不叫“大姐”偏叫“阿姨”,好像故意叫老似的,你要发火吧,那种孝顺诚恳之至,好像是先尊重你才尊重你老公似的,只得提醒家里的说这社会复杂.男人似乎听不懂潜台词,只说当好你的官太太吧,别管社会怎么样.官太太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可回过头还是得遵守游戏规则,男人在外面有了花边新闻,你得说没有,以正视听,才会博得社会的好名声；男人在经济上出了事儿,有些你得担待,才是精明；男人在家里态度差点,你在公众场院合得自诩恩爱甜蜜,如胶似漆.
时光能流转出许多,官太太渐渐老去时,才感到自己像只用久了的茶杯,积上了一层污垢,才感到和别的女人也没两样,对男人的最好服务莫过于美丽常在.官太太开始更多地关注自身,年轻无法追寻,那就在雍容华贵中去寻找美丽.而男人呢?在外面、在事业中依然如鱼得水,并不因为女人关注的减少而逊色.官太太后悔回归自我迟了,有一次和孩子闲谈,突然告诫说：你爸爸的话有些不能听,那太世俗,现在还学不得.她惊骇不已,女人总是一种不攻自破的动物,怎么就这么不经意地撕破了多年反复包裹的东西呢?这不是报复,却也是叛逆.
责任编辑:赵燕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