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与马化腾的“支付战”缠斗正酣之时,3月13日,央行下发紧急文件《中国人民银行支付结算司关于暂停支付宝公司线下条码(二维码)支付等业务意见的函》,暂停了支付宝、腾讯的虚拟信用卡产品.很快,市场上又传出包括“个人支付账户转账单笔不超过1000元,年累计不能超过1万元”等内容的相关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
央行的接连出手,犹如一枚重磅炸弹,在互联网金融市场掀起惊涛骇浪.3月18日,支付宝在其官微上声明,“征求意见稿属于草案等并未正式颁布,更没有实施.
面对外界质疑,19日,央行召集部分机构和学者座谈,并透露《支付机构网络支付业务管理办法》短时间内不会发布实施.而此前被叫停的虚拟信用卡和二维码支付将在第三方认证安全后放行.
“宝宝军团”何去何从?一场硝烟弥漫的舆论战已然拉开.
应对金融风险需要“适度干预”?
据《21世纪经济报道》称,19日专家和媒体座谈会上,央行对近期暂停虚拟信用卡、线下二维码以及上述《办法》一一释疑.
早在3月14日,央行支付结算司副司长周金黄作出合理解释,虚拟信用卡已突破现有信用卡业务模式,在落实客户身份识别义务、保障客户信息安全等方面尚待进一步研究.
“因为不能面签,这动摇了金融账户实名制的根基.”3月19日的专家座谈会上,央行官员重申了这一原因.
正如一位股份行信用卡负责人所言,风险主要来自于提交申请环节,传统方式是要提供纸质版且带本人签字的申请表,以确保是本人行为.但网络信用卡可以通过 网络(或微信等APP入口)提交申请,这样就存在假冒他人身份申请信用卡的风险,而银行如果没有安排后续身份验证,存在潜在风险.
对于阿里巴巴和腾讯所关注的虚拟信用卡是否可以重启的问题,央行座谈会上给出明确回答:这需要和线下信用卡监管规则上实现统一,可以考虑把虚拟信用卡理解为“弱实名信用卡”,在功能和金额上加以限制,以防范洗钱和风险.
相较虚拟信用卡,影响面更大的举措是央行暂停线下二维码业务.央行在座谈会上表示,已经关注到各地出现的二维码支付诈骗案件,央行坚定地认为二维码支付“有很大技术风险”.
中国银联风险专家王宇这样解读:“借助二维码技术将线下刷卡支付转换为线上交易,是将低风险交易转为高风险交易.条码支付设备与POS专用设备相比,缺乏起码的交易信息技术保障,无法保障交易账户的安全性和交易的真实性,容易引发系统性风险,而且一旦风险发生,还无法追查.”
而引发市场更大震荡的,是《支付机构网络支付业务管理办法》第三版征求意见稿.该征求意见稿拟要求个人支付账户转账单笔不超过1000元,年累计不能超过1万元.消费方面,个人单笔消费不得超过5000元,月累计不能超过1万元.
“如何把住产业发展大方向,平衡产业各方利益是关键.”一位央行内部人士坦言,丢给市场最简单,但却需忍受市场失效时的种种弊端,忍受市场自我修正所经历的漫长与疼痛.此时需要相信市场最终会走向符合产业发展整体利益的信念和定力.
“政府干预的适度性,需要决策者的智慧,也需要产业各方的大局意识.此二者缺一不可.”上述人士说.
限令是改革倒退吗?
3月19日下午,华远地产董事长任志强发布微博炮轰央行对支付工具采取限额的征求意见稿.任志强在其微博中称,央行直接限额某支付工具,这也许是改革倒退的典型.不但是对市场交易规模的限制,也是对经济增长的限制,更是对人权,对人行使财产权利的限制.
“每笔交易千元的限制,也太看不起小商户的交易能力和消费者的消费潜力了.央行应监管什么?无论怎么争,都轮不上政府直接干预老百姓口袋里自己的钱如何花.”任志强在微博中称.
任志强还在另一条微博中指责官员“用公权捍卫私利”,他写到,“当年央行支持民间用创新科技手段打破银联垄断和服务极差的两位官员,都到银联当了官.屁股一换位,如今成了民间金融创新的死敌.”
无独有偶,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也认为,央行的解释是二维码应用于支付领域有关技术、终端安全标准不明确,相关支付指令验证方式的安全性尚存质疑.
但我们理解,在传统的线下收单业务模式中,发卡行、收单行(主要是银行、银联商务和第三方支付企业)、银联按照7:2:1的方式分成;而在线上收单模式中,刷卡手续费仅有发卡行和收单行(主要是第三方支付企业),银联完全被架空.而二维码等支付方式本质上是用线上的方式来做线下的收单业务,银联的利益受到极大损害.
对此,财经评论人朱达志则从市场需要角度出发,质疑央行当前草案通过的可能性.他在《中国青年报》发表题为《支付宝们打压得了吗?》的评论文章,作了两个反问: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提出要深化金融体制改革,‘促进互联网金融健康发展,完善金融监管协调机制等让金融成为一池活水’.有专家认为,互联网金融是当代经济的灵魂,是金融革命3.0,它必将不断改写传统金融的历史.诚然,互联网金融为个人、企业、地区和行业带来的产业价值无可限量――它不但免却了传统交易中的巨额成本,而且还填补了传统交易中的大量空白,并且促进传统产业更新转型,促进产品、技术、资本和人才深度融合.这种势不可挡的趋势,靠一纸限制交易的政令(姑且假定它木已成舟了吧),扼杀得了吗?”
而更为冷静的观点来自媒体,《第一财经周刊》评论道:安全问题,本应在这种激活市场、搅动行业变革的氛围下依靠传统金融机构和互联网公司共同解决,但央行一纸禁令,却意外中断了这个过程――其实,在创新中产生的失误,也只有在创新中才能解决.试错是创新的一部分.在这个时代,因噎废食最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