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连走下坡路,民生只好下岗了.
下岗后的民生在家里躺了好几个月,直到有一天孩子回家嚷嚷着要钱交学费,而他却拿不出一个子儿来的时候,他才把心一横,干起了贩鱼的生意.
贩鱼可是件苦差事,早晨四点来钟,民生就得起床,草草吃上几口饭,然后骑上他那辆破自行车,经过近两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来到海边,和渔民讲好价钱,就挑好卖的鱼装上一筐,然后一阵子猛踩猛蹬.八点来钟的时候,民生的鱼摊就在鱼市上开张了.
做贩鱼生意的人很多,但别人大多开着三轮或骑着摩托,骑自行车贩鱼的,就民生一个.民生买不起三轮和摩托,只好出苦力.民生想,等挣足了钱,也一定去买摩托、买三轮.
贩鱼虽然辛苦,但收入也可观.一天下来,收入个七八十块钱不成问题,是他当工人时的三四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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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民生买上了摩托.
一年后,民生买上了三轮.
三年后,民生的生意越做越大,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鱼贩子.就在这年夏天,当地的报社、电台和电视台先后找到民生,要把他作为下岗再就业的先进典型予以宣传.
那些日子,民生的家里不断有记者进进出出等
之后不久,民生便成了当地很有名气的人物,许多人都认识了他,就连一些逛鱼市买鱼的老太太,见了他也会说:哟,你不是那个上过电视的民生吗民生就很自豪地点点头.
有熟人碰见民生还在做贩鱼的生意,就半开玩笑地对民生说,我说民生,你都成了名人了,还干这出力的营生要不就说,民生,你的名也出了,钱也赚了,应该换个体面的工作干干才是!
起初听到这些话,民生还不当什么.后来听得次数多了,民生脑子里的某条筋就活了,就感到是应该重新安排一下自己的生活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民生就把贩鱼的三轮车卖了,停下了手中正干得红火的贩鱼生意.他穿上了笔挺的西服,脚蹬贼亮的皮鞋,气气派派风风光光地来到了人才市场,他要在这里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工作人员递过来一张就业表格,民生就按要求逐项填写.当填到“有何特长”一栏时,他为难了.他这一辈子除了在工厂里当过装卸工,就是贩了几年的鱼,要说特长,他最大的特长就是“力气”.可民生知道,不能这么填,这么填了,不用说找不到体面的工作,就是找个清洁工的工作干干,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那么填什么好呢
左思右想,他写上了“当名人”三个字.民生想,自己不是上过报纸上过电视吗,这方面的经验和体会都有,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填好表,民生哼着小曲儿回家等消息去了.
每日里,民生在家里喝喝茶水,抽抽烟,看看电视,一心一意地等待着新生活的开始.
可是,10天过去了,20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一直未有消息.
民生在家里坐不住了,他要去人才市场探个究竟.
接待民生的一位中年妇女很快查到了他填写的就业表格,然后有些无奈又不无讥讽地对民生说:当名人在人才市场上找不到出路,建议你不妨到电视台或电影制片厂试试,那里才是名人聚集和制造名人的地方.
言毕,那张表格便飘落在了民生的面前.
民生又失业了等
(原载《短小说》 江苏龚逸群荐 方云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