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晓华让松鼠帮你敲开科学的坚果

姬十三(嵇晓华笔名)为科学松鼠会设定的口号是“让科学流行起来”,这其中,有“歌唱得极好”的细胞生物学博士,有“玩摄影、玩天文、玩自行车”的生物老师,有“做过美编,玩过乐队,写过乐评”的高分子硕士,还有闲下来就画插图的软件公司老总.“松鼠”们的任务就是来帮助大众敲开坚果的硬壳、分享科学的奥秘与清香.

科学松鼠会是做什么的姬十三开玩笑说,“是卖松鼠的”.面对面,松鼠们的“大当家”姬十三,显得更为低调和沉稳.他使用的名片上印着一个光头的颅相学模型,是一次在上海做演讲时的招帖,上面标着大脑分区,做闭目思考状.

自由转折的少年

“回家先写完作业后吃饭,考试落到年级10名后会痛哭流涕,和女生说话脸红有贼心没贼胆,老师吩咐点什么,一定战战兢兢完成.我就是校园里那种最古典派的良民,脑门上好像写了两个大字,‘顺从’.”

然而也有暗流涌动的时候,比如他的书籍涉猎,远超出“好学生”们的“食谱”:“三年级差不多古龙金庸梁羽生读完,四年级有次偷偷拿手帕包了一堆硬币,买回来两部武侠,结果被我妈发现撕掉了.”撕掉的两本,是民国武侠“北派四大家”之一的王度庐所作,品位不凡.

高二分文理,当时他理科全校第五,文科排第一,仍然选了前者:“我觉得理科更重要一些.”高考时,他在哲学和生命科学间摇摆不定,“拿了本辞海在那翻,看各自都研究些什么.”最终选了后者:“文科不能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而我希望看到一个肯定的方向.‘人是什么’等哲学层面的东西,我觉得是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

坐上科学高铁平稳推进,博士方向是“学习与记忆的神经机制”.6年间他以实验室为家,整天接触的只有实验白鼠.他熟悉它们的所有生活习性,“能用30秒时间把它的脑袋切断剥出完整的脑,然后切成薄片放在显微镜下用电极记录细胞放电,日复一日.”

三点一线的生活让实验室男渐渐厌倦.他忙里偷闲,尝试拾起了科学写作,并为自己取了个书剑恩仇般的笔名,姬十三.

孤独的笔杆

写作缘起,是一本理查德道金斯的《自私的基因》.当时他生病在医院打吊瓶,看完就被震撼了,“改变了当时我幼小的世界观,因为它从基因的角度来看待和还原世界,让我发现原来科普还能写得这样有趣.”

十三的处女作,由自己的一篇论文修改而成,《牛顿科学世界》的编辑唐云江回信鼓励了他.“如果没有那样的一个鼓励也就可能不会继续下去,所以有时也蛮偶然的.”

从此渐入佳境.高峰的时候他同时写十个专栏,写作是秘密进行的,像地下党,“保密得蛮厉害的,怕实验室的人和导师知道,因为导师会说你不务正业,影响研究.”

“烈日下,你徐徐抬起头,深情注视太阳的方向,有可能,一个喷嚏的就会从心底冒出来,不可遏制地造成事实等打喷嚏是一种无意识的本能,娇嫩的鼻腔受到刺激,一个激烈的喷嚏就发生了等”类似的写法,和《为什么不能把婆婆赶出家门》《脸盲者的热烈生活》这样的标题,让人备感新奇,像“给人挠痒痒并且挠得很舒服”.

临近毕业,性格中的“文艺”因素再次起了作用,他忧虑于“生活像平铺了地毯的毛坯房,干干净净一览无余”,希望走一条少有人走的路.在他看来,周围人的不理解几成必然,2004年底他初试科学写作的时候,完全是孤军奋战――国内这方面的人才极少,“即便现在在任何一个地方,一个学生做出这样的选择,都是与众不同的.”

写作的孤独感袭来,他希望发现同类,听到回声,于是在科学圈、写作圈与媒体圈开始有意识地寻求小众然而温暖的交集.“科学松鼠会”应运而生.

松鼠合唱团

姬十三谦虚地称自己只是个“发起人”.松鼠会在起初只是一个内部的小众交流平台,松鼠们的网上交通工具一开始是msn、邮件和google群组.随着圈子的扩大与影响力的提升,2008年4月它终于以群博的形式公之于众.

之所以起名“科学松鼠会”,是因为他们看到科学传播不容乐观的现状,希望“像松鼠一样,打开科学的坚硬外壳,将有营养的果仁剥出来,帮助人们领略科学之美妙.”

这其中,有“歌唱得极好”的细胞生物学博士,有“玩摄影、玩天文、玩自行车”的生物老师,有“做过美编,玩过乐队,写过乐评”的高分子硕士,还有闲下来就画插图的软件公司老总.“几乎全部是拿了个理工科学位又跑来做写字的事,他们不光能把文字写得好看,业余爱好也丰富得不像常人以为的‘理工男’、‘女博士’.”


科学已经成了松鼠们的一种生活态度.姬十三下馆子时常会自动分析食物的健康指数.留美细胞学博士桔子,则是一个“科学宅女”,会把衣服上的补丁缝成血红素细胞图案.在烟台教书的瘦驼,夏天会从实验室里拿一桶液氮回屋降温.松鼠们还尝试“把牛奶糖和液氮兑在一起,做成冰淇淋,效果还特别好”.

让科学流行起来

姬十三把松鼠们的写作称为“科学写作”,而非传统意义上的科普:“一个‘普’字让人觉得高高在上.我希望是平等交流,互相沟通,有思想碰撞,不是我单方向地传播给你,而是我们共同来传播.”

“轻松是我们特别鼓励的一种元素,也是区别于以往的一种元素.网络文字不能太长,核心东西包括标题和分段,都会考虑网络传播的特性.”

十三还开设了一个好玩的栏目,Dr.You.由松鼠问,读者回答,“这样能保证每个问题都是最有趣的”.比如“我刷牙为什么总会掉一块牙膏出来”,“为什么放在口袋里的耳机线很容易缠在一起”.“每周,我们严阵以待,琢磨出最精怪最有趣的问题,来刁难Dr. YOU.”

2009年11月的“科学嘉年华”,是松鼠会创办以来主办的最大一次活动,名人云集,京城著名的MC前来为他们说唱助兴,每场讲座都配了键盘手,社会学家与生物学家共坐一桌,音乐家跟物理学家对谈“弦理论”.

“我们的使命就是让科学流行起来,你在大街随处可以看到几个人在聊电影、艺术和音乐,我希望若干年后,你可以在咖啡馆里聊量子力学.”

经营百年协会

成立两年,姬十三深知一路走来的不易,“服务器宕机,活动遭遇暴雪、暴雨,新人培养不易,老作者退却,科学写作门槛太高趣味太小众等”

纵使路途漫长修远,姬十三仍然保持他温和的乐观,因为“乐观让人坚持”,让人年轻和热泪盈眶.当年的他兴致一来,曾带领一众松鼠爬树攀上了鼓楼,透过树叶看到了奥运会闭幕的繁盛烟花,然后一起欢呼.

“当我高考时义无反顾地为自己敲定生物专业,当我念完生物博士又放弃科研路,做一个朝不保夕的自由撰稿人,当我离开生活了30年的南方选择去北京失业,当我坚持着做起一个最初没人看好的组织,当我在金融危机时代辞去外企工作自己创业,熟悉我的人不知跌了多少次眼镜.这些选择也让自己吃惊,让我挖掘到骨子里的勇气和坚韧.我依然是那个清秀温和说话淡淡的江南人,但是内心变得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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