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台流行歌词美学探微

摘 要:随着港台流行歌曲的日益盛行,美学界也开始将研究触角伸向港台流行歌词这一通常被视为通俗化的文学研究领域.本文试抛开传统的歌词美学研究方向,从西方新实用主义美学入手,通过理论分析与文本结合的方式,探讨身体美学视野下港台流行歌词的审美存在意义,以期提高包括这种通俗文学形式在内的通俗艺术于美学界中的合法地位.

关 键 词:港台流行歌词;新实用主义美学;审美经验;通俗艺术

1.港台流行歌词研究现状综述

1.1港台流行歌词的研究现状及其局限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港台流行歌曲的日益盛行,承担其文化载体功能的流行歌词也逐渐走入我们的视野中.从其诞生之日起,美学家们便纷纷从不同角度对其进行了美学诠释.然而多年以来,学界对于港台流行歌词的审美解读,基本上均集中在探讨其音乐美、语言美、意境美、意向美、风格美等传统中国美学范畴以及有关其与我国古典文学元素(主要是唐诗宋词)之间的传承、借鉴关系上.这在一定程度上固然有助于我们了解港台流行歌词背后的美学意蕴,但这种思维定式同时也将人们的审美趣味定格在高雅艺术的条条框框之中,不仅不利于歌词美学的多元化发展,而且将本就被广大学者不屑一顾的通俗艺术置于更加岌岌可危的位置.


1.2港台流行歌词的研究新视角

鉴于此,从其他角度去对港台流行歌词进行美学诠释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美学界的新任务.兴起于20世纪80年代的新实用主义美学理论刚好与之相契合.不同于狭隘地关注高雅艺术的分析美学,新实用主义美学将视野扩大到包括流行艺术和日常生活在内的广大的审美经验领域,其代表人物舒斯特曼教授也以为通俗艺术作辩护、倡导身体美学而著名.因此,从新实用主义美学的角度重新解读港台流行歌词的美学意义,便有了其理论研究的可能性.

2.新实用主义美学视野下的港台流行歌词审美探析

有关新实用主义美学的理论阐释,主要集中在舒斯特曼的《实用主义美学》一书中.该书以“身体”为切入点,从不同角度对受排斥的“通俗艺术”进行辩护,其中的理论要点,对于我们从生物学的人的角度分析港台流行歌词的审美价值,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总的来说,在新实用主义美学的观照下,其审美价值主要可以分为以下几点:

2.1独特的审美满足

港台流行歌词作为通俗艺术的一种,常常被批判者斥责为“只能提供虚假的审美满足”,他们认为只有高级艺术所提供的审美感受才算是真正的审美经验.对此,舒斯特曼借用福柯的“权力――话语”体系一针见血地指出其本质:“对虚假性的宣称,一种专横的知识分子的假定策略,意味着文化精英不仅具有决定与通俗看法相对的美学合法性界限的权力,而且具有立法规定与经验明证相反的什么可以被称作真正的经验和愉快的权力.”诚然,港台流行歌词相对于“阳春白雪”的高雅艺术来说也许只算得上是“下里巴人”,但是,就算是“下里巴人”,我们也同样可以从中得到不可替代的审美满足:

首先,流行歌词“以一种向身体维度快乐回归的方式,显示了一种在根本上得到的修正的美.”与高雅的正统歌曲歌词相比,对港台流行歌词的欣赏,显然存在着更多的身体层次的参与.如当我们在高唱“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我愿能一生永远陪着你.”(《红日》)时,高昂的音乐加上令人奋进的歌词,让我们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也充满了力量,跟着节拍舞动.从这种审美形式中得到的乐观向上精神,比从“这是英雄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

其次,由流行歌词得到的审美满足虽短暂但真实,且它们往往还会向高级和经典转变.审美满足的短暂并不意味着就缺乏真实性,那种批评家们所追求的“永恒的愉快和价值”是根本不存在的.实际上,就算是正统歌曲的歌词,其审美愉悦也具有一定时间性.例如当20世纪七八十年代,全国上下正在进行热火朝天的建设运动时,“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在希望的田野上》)就能够得到人民大众的积极响应,并成为了那个时代的经典歌曲.但是如今的我们面对着一个改革开放的新时代,单纯的劳动热情已经不能满足当代人的需求,同样的歌词也就无法让我们得到与父辈们一样的审美愉悦了.反观一些港台流行歌词,虽然只是唱出当时平凡大众的心声,但随着岁月的沉淀,其审美价值反而历久弥新.这方面,香港乐队Beyond的歌词可谓代表.“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那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海阔天空》)“是你多么温馨的目光,教我坚毅望着前路,叮嘱我跌倒不应放弃”(《真的爱你》)这些脍炙人口的歌词,唱出了一代又一代年轻人的热血情怀,当我们失意黯然时,永远给予我们力量和希望.

最后,流行歌词的审美满足是实实在在的,并非麻醉的逃避形式.批评家们批判通俗艺术是“真正满足的错误替代品”,舒斯特曼指出其谬误:如果真正愉快不是当下直接的满足,而是延迟的更完全的满足,那么对于永远不满足的人类而言,没有哪里可以发现完全的最终的满足.因此对于流行歌词带给大众的审美愉悦,我们应该给予充分的肯定.虽然刘德华的《笨小孩》歌词简单浅白,但“哎呦向着天空拜一拜呀别想不开,老天自有安排.”确实给了许多孤身一人在城市奋斗的人们以希望和信心,谁又能说这只是一种麻醉剂呢?

2.2“艺术生活化”的审美功用特性

传统的美学家们将艺术等同于高级艺术,认为艺术具有自律性和非功用性,超越于生活之上.实际上,艺术来源于生活,是生活的一部分.任何一种形式的艺术,都具有一定的功利性.因而舒斯特曼认为,艺术之所以不可替代,恰恰正在于其工具价值.“因为任何具有人类价值的东西,必须以某种方式满足人在应付他的环境世界中的机体需要,增进机体的生命和发展.”这正是对通俗艺术审美功用的最有力肯定.由此而推之,实用工具性也成为港台流行歌词区别于正统歌曲歌词的一个显著的美学特征.

正统歌曲的歌词作为一种高雅艺术,势必与生活保持一定的距离,它所呈现的是“抽象的审美”;而港台流行歌词由于通俗,因而较接近于生活本来的真实面目.当然生活的真实并不一定很美,所以流行 歌词有时候看起来甚至是“庸俗至极”,这也常常成为那些精英论者所诟病的地方.然而正是由于其接近粗俗的真实,为广大受众们提供了一种直接感受生活的审美工具,这方面的审美功能是正统艺术所不具备的.

试看下面一组有关爱情的歌词:

“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宁静的夜啊你也思念,我也思念.”(《十五的月亮》)

“我知道你和我就像是豆浆油条,要一起吃下去味道才会是最好.你需要我的傻笑,我需要你的拥抱,爱情就需要这样它才不会单调.”(《豆浆油条》)

2.3“审美经验”的复兴

“审美经验”曾经是西方美学史上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然而由于历史战争等原因,“艺术家们开始对美和审美经验的作用和价值产生怀疑,越来越多的学者强调要对作品进行理性的分析,使得美、情感和愉快经验等在美学研究中的地位不断降低.高雅艺术越来越关注观念、解释和智力游戏,不再关注感觉感受和感觉经验.”而尽管通俗艺术也可以包含重要的观念和解释,但它更有助于恢复我们对高雅艺术的审美经验.因此,我们从欣赏港台流行歌词中得到的审美经验,也具有其独特的美学价值.

3.港台流行歌词实用主义审美价值的理论意义

将港台流行歌词置于新实用主义的美学框架之中,我们可以领略到其过去常常被我们忽视的人道主义的美.而这,不仅是港台流行歌词,也是整个通俗文学,或者进一步讲,整个通俗艺术领域的共同闪光之处.对于此美学价值的挖掘,也正是我们关于港台流行歌词实用主义审美价值理论探索的意义所在――为“通俗艺术”正名.

在我们的学术界中,有一些学者始终坚定不移地相信,只有精英艺术才是美学、艺术学的研究对象,对于通俗艺术,他们不愿意也不屑于倾注太多的目光.正如舒斯特曼所讲的那样,“通俗艺术并不受美学家和文学理论家的欢迎,至少不是在他们的专业考虑之中.”然而“通俗艺术”作为一种艺术存在的形式,其自有其自身独特的美学魅力.因此,我们应该突破狭隘的美学观念,以开放的态度将新实用主义美学纳入我们的视域之中,以一种更公允、宽容的态度,去辩证地对待通俗艺术――既利用其化优势,充分发挥其社会功能,又对它的负面作用加以限制,使其更好地为我们的生活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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