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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前,我看到过一句话：很多男人都有一个白日梦,那就是被一个美丽年轻又清纯的女孩儿死去活来地追求.是时,我正在死去活来地追求美丽年轻又清纯的女孩儿夏颖,那时候的我,做梦都盼着有那么一天,美丽年轻又清纯的夏颖,突然吃错药一样对我倒追.
若干年的时光哗哗过去了.现在的我,眼角有了鱼尾纹,头顶开始变球场.当初那个被我死去活来追到手的美丽姑娘夏颖,现在已经是个风韵残存的半老徐娘了.这样的时候,再听到关于白日梦那句话,我真觉得是个笑话.
可是,杜兜兜一脸的热血沸腾,她挂着一件让人鼻血滴答的紧身小红裙,膏药一样贴过来看着我我就不信,你真的已经对爱情免疫了.
看着杜兜兜曼妙的身影,我忍不住笑了.这个20岁的女孩儿太不了解我们老男人的心事了.活到40岁,或许有些男人依然会沉迷女色和,但更有另一些男人,在身体已经不那么尽如人意的情况下,转而将生命的全部热情放到功名和事业上.
而且,对于我们这样的老江湖来说,怎样的障限法能够不被识破呢.这些个年轻漂亮的有着光滑肌肤和跳跃眼神的女孩儿,为什么不爱玉树临风的年轻型男,转而会对一个老梆子抛深情
可以是世上一切功利的因素,惟独无关荷尔蒙和力比多.
至于杜兜兜对我的示爱,我太清楚了她的目的了.这个播音专业毕业的年轻女孩儿,只身闯到电视台来试用,瞄上我这个制片人,不过是想背靠大树好乘凉罢了.
除了不愿被杜兜兜利用为职场棋子之外,我的无动于衷,还和好不容易得来的安逸生活状态有关.和夏颖结婚15年,我们两个齐心协力一路打拼,到现在,夏颖是一家公司的总经理,我是本市电视台的知名制片人.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绝对是人人称羡的鸳鸯夫妻.
当然,我得承认,我和夏颖的私生活远没有外在这么风光.共同生活15年了,多美的女人不会变老多深情的爱不会平淡都老夫老妻了,我不想虚张声势地同夏颖演戏.再者说,到了这个年纪,我觉得也有必要让夏颖明白一个真相.所有爱情都是一场幻觉,对于一对男女来说,最真实最长久的,还得是灵魂上的共鸣和亲近.比如我和她.
可是,夏颖总归是女人么,她对我的说法嗤之以鼻,总还爱做小女孩儿的浪漫美梦.每到这样的时候,我都特想拿出自己被杜兜兜热烈追求却无动于衷的事情来论证一下.可考虑到夏颖的心理承受力,我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
2
让我有点意外的是,在N次被拒绝后,杜兜兜做出了一个让我愕然的决定：在电视台还没有决定实习生的去留时,她主动辞职了.
这个年轻女孩儿的出格举动,让我惊住了.
她不想利用我留在电视台,那种莫名其妙的爱情,又出于什么目的
杜兜兜好看的眼睛中有明晃晃的泪：不是所有爱情都有目的,秦,我对你真的是一见钟情.你可能不知道,看见你第一眼,我讶异地发现,你的目光,和我父亲的目光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我无法控制自己.
杜兜兜绝对是一个声情并茂的好演员,区区几句话,我就被轻易打动了.这个真相,凭空让我对这个女孩儿多了几分怜惜.然后,当她无限哀怜地将自己的脸埋进我的掌心时,我真是无力拒绝了.
这个女孩儿多像一只失去依傍的小鸟啊,她要在我的掌心里栖息一小会儿,如果我再拒绝,是不是就太不近人情了.
杜兜兜在我的掌心里沉默了好久,那一刻,整个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空旷下来.我轻轻闭上眼睛,恍惚间觉得偌大世界只剩下了我和掌中的这个女孩儿.没有,也没有,但是,淡淡的温情却像绵软的水波一样包围了我们.
杜兜兜最后抬头时,轻轻用柔软的唇,啄了一下的我的掌心：谢谢你,秦,谢谢你让我重新体会到温暖.
我几乎就要抬手抚摸她的脸了,就像一个父亲抚摸女儿的脸.这时,手机响了,夏颖的让我蓦然惊醒,我不是杜兜兜的父亲啊.
那天晚上,送杜兜兜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询问了她辞职后的就业出路.我的本意是,帮这个女孩儿一把,谁知杜兜兜却一口拒绝了不,我会自己安排一切,我要用实际行动向你表明,我对你的爱,有多么纯洁.
杜兜兜的回答,让我愈发受了震动.送走杜兜兜后,我将车子泊在郊外的旷野里,独自思考了好久.当确定杜兜兜对我没有任何功利企图时,她的那份年轻的爱,突然让我有点慌乱了.我没想到,自己早已经死水微澜的心,原来是一只冬眠的动物,如今春天到了,它竟然缓缓苏醒了.仰卧在车座上,细细回味杜兜兜温柔的笑,甜蜜的唇,还有她的脸颊埋进掌心的温度,一种奇异的喜悦,好像石头底下钻出的嫩芽,让我有点不能自持了.
我第一次发现,年轻女孩儿的渴慕,竟也会同功名和事业一般让人享受到超级的快感.而且,这种快感,比功名和事业更可以感受和触摸.更能让人心旌神荡、心潮澎湃.
3
接下来那段时间,我和杜兜兜约会频繁起来.
见过杜兜兜租住的简陋出租屋,看出了她身上那些裙子的廉价,我很心疼.但是,杜兜兜很坚定地拒绝我的一切物质帮助.她甚至都不要求我在身体上给她更大力的抚慰.每次我们约会,她只要抓住我的手,慢慢地埋一埋脸就非常知足和开心.
我彻底被感动,也慢慢被点燃了.
杜兜兜说“就将我当成你的女儿吧.”
可到后来,我不想只将她当成我的女儿了.这个女孩儿比当年的夏颖还要美丽年轻和清纯,我想好好保护她,不仅给她父亲般宽广的爱,还要给他一个男人雄性的.
当然,所有这些馈赠,我想一点一点慢慢拿出来.对于40岁的我来说,我将杜兜兜看做情爱阵地上老天赐予的最后一个礼物.我有足够的耐心慢慢去品味爱和被爱的感觉.也有足够的耐心,将一场幻觉般的爱情演成一部绵延不绝的加长片.
可是,突然发生的那件事,刺激了我.
是个平常的夜晚,夏颖在洗澡,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叮铃响了一下.我随手打开看一眼,整个人一下子怒发冲冠起来.
“亲爱的,我好想念你的味道.”
这是我第N次发现夏颖的秘密,尽管这次的夏颖依然同以往一样欲盖弥彰地解释,可我却没了以往的那种淡然和视而不见.
拂袖而去,极速飙车,在简陋的出租房里紧紧抱住杜兜兜那一刻,我忽然在这个瞬间看见了自己的心.我好像一直在等待被某种外力猛推一把,才有勇气突破自己和杜兜兜的界限.
而当这个界限真的被突破,我才发现,原来一切这样好.杜兜兜光滑的肌肤好像一匹绸缎一样在我的身体上反复摩挲,她的热吻,她玲珑的,好像一只诱惑的小手,紧紧抓住我,要了还想要,哪怕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可是,还是白浪滔天地不依不饶.来临那个瞬间,我无法控制地喊了一句：我爱死你了宝贝儿.
那一刻,我想到了,天长地久.
4
开始我以为这个想法,只是种幻觉.可是,离开杜兜兜,回电视台,一整天的时间,我都处于一种失重的状态.
我给杜兜兜打,听到她甜糯的声音,身体就不期然有了剧烈的反应.这个变化,让我太惊喜了.要知道,同夏颖结婚10年之后.我就已经很少履行一个老公的职责.我没有厌倦夏颖这个人,但我的身体,厌倦了那种寻常的抚摸.和杜兜兜欢爱之前,我一直认为是自己老了,死了.遇到了杜兜兜,看到自己雄赳赳的勃起,我才明白,我没有老,也没有死,我缺少的,只是一粒被点燃的火种.
杜兜兜就是我的火种.所以,那天下班之后,我再次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她的出租屋.
杜兜兜不在.关机,短信也不回.我一直在她的出租屋外等了3个小时,她连个影子都没出现.
如果不是夏颖的,我想我真要在杜兜兜门前等个通宵的.可是,夏颖的来了,她要我立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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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情愿地回家,一进门,桌子上,赫然是一张离婚协议书.
夏颖很平静：我要离婚.
我满脑子都是杜兜兜,虽然对夏颖的决定有点惊讶,可惊讶过后,又有几分窃喜.如果现在离婚,那么,我和杜兜兜正好水到渠成.
但我没想到,夏颖提出了很不公平的财产分配方案.我们的所有财产,她要分去大多半,我当然不会同意.
夏颖冷冷地将一盘光盘放到茶几上：看看这个,你会同意的.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些让自己魂飞魄散的画面.杜兜兜和我,两头凶猛的兽一样互相索取和进攻.
夏颖的眼里,滚出一颗泪,你总说爱情是一场幻觉,可是,为什么你还会跌落在这种幻觉里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一切都服从了夏颖的要求.
别人很为我不平,只是一次出轨就付出了这样惨重的代价.而且,他们也偷偷举证,夏颖其实早有情人.但我,平心静气地接受了一切.夏颖能够处心积虑地将杜兜兜安排进我身边,就说明这个女人,早就对离婚做了深思熟虑的安排.我不想因为一场离婚两败俱伤,也不想让早就没有了爱的感情雪上加霜.更重要的是,我觉得自己受了内伤.杜兜兜拒绝我所有的物质帮助,不是因为清纯的爱,而是因为,夏颖开出的筹码,远远高于我.
这个打击对我是致命的.它不仅验证了,我那刚刚被点燃的爱情就是一场白日梦,更让人绝望地明晰了一个事实：这一辈子,已经衰老的我,和爱情,彻底绝缘了.
而最最致命的是,那场白日梦已经醒了,我却还是无法自拔地想念着、渴盼着再被那个女孩儿欺骗一回.
没有月光的黑夜里,看着光盘上那个四溢的骑在我身上的女孩儿,我闭上眼睛.然后,在电脑前,写下这篇有关最后一场恋爱的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