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原创摘 要:倒反也有的学者称为反语,是汉语传统修辞格中一种积极的修辞手法.《红楼梦》作为反映批判当时社会现实的经典小说,其中使用倒反辞产生的“言外之意”和“弦外之音”令人玩味,对于主要人物性格的塑造增色不少.
关 键 词:倒反积极修辞《红楼梦》
【中图分类号】I207.41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09)-09-0153-1
《修辞学发凡》中将倒反归为意境上一类的辞格,对于倒反的定义为:“说者口头的意思和心里的意思完全相反的,名叫倒反辞.”[1]在倪宝元主编的《大学修辞》使用“反语”这一名称,将“反语”归为利用语义的特殊组合构成的一类辞格,认为“反语是指说反话,是用与本意相反的话来表达本意的一种辞格.或者以正言反,或者以反言正,有的有讽刺的意味,有的又风趣情味.反语的特点是词面与词里意思相反,利用表面相反的话语把真正的意思隐藏起来.它有时使用反义词,有时借助反义句.”[2]在史尘封编著的《汉语古今修辞格通编》将“反语”归在换借类中,认为“反语”是“说出来的话,和说话人所要表示的本意相反,这就是我们说的反语,也有人称它为倒反.”[3]可见,在修辞学中对于倒反或反语这一辞格的认识虽有命名上的不同,但都认为这种辞格是利用辞面意义和真正所要表达的辞里意义之间的矛盾来获得特殊的表达效果和“言外之意”的.
陈望道先生在《修辞学发凡》中指出“修辞以适应题旨情境为第一义,不应是仅仅语辞的修饰,更不应是离开情意的修饰”.不论是“形式华巧”或“超脱常律”,都应是“这样适应的结果”.[4]可见修辞手法的选用是依赖于语境的,此外语境对于辞格的表达效果具有补充和创造的作用.
陈望道先生在《修辞学发凡》中按照作用和表达效果将倒反分为两类.“倒反辞可以分作两类:或因情深难言,或因嫌忌怕说,便将正意用了倒头的语言来表现,但又别无嘲弄讽刺等等意思包含在内的,是第一类,我们可以称为倒辞”,“第二类是不止语意相反,而且含有嘲弄讽刺等意思的,我们称为反语.”[5]《大学修辞》中将反语按意义和作用的不同分为两类.一是按意义分为以正言反和以反言正两类,按作用分为风趣反语和讽刺反语两类.我比较赞同《发凡》的划分方法,按照表达效果和作用来归类,但是《发凡》只是划分出了倒反辞的大类,还应进一步细分,因此有的学者按照作用将倒反辞进一步划分为“归谬类反语”、“反证类反语”、“直陈类反语”和“婉言类反语”.[6]
考察《红楼梦》中的倒反辞,大多为“直陈类反语”和“婉言类反语”,并且多出现在人物对话中,以塑造人物性格.
(一)婉言类倒反,反话正说,用迂回委婉的表达寄托感情,多用于关系亲密的人之间.多体现在人物的称呼语上,如第三回王夫人称宝玉为“孽根祸胎”、“混世魔王”,贾母称宝玉为“业障”称王熙凤为“泼皮破落户”、“辣子”:
“王夫人因说:‘但我不放心的最是一件: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今日因庙里还愿去了,尚未回来,晚间你看见便知.’”[7]
“贾母急的搂了宝玉道:‘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个命根子！’”[6]
“贾母笑道:‘你不认得他,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南省俗谓作‘辣子',你只叫他‘凤辣子'就是.’”[8]
又如三十八回,凤姐巧舌使贾母开心,贾母欢喜的称她为“猴儿”:
“贾母笑道:‘这猴儿惯的了不得了,只管拿我取笑起来,恨的我撕你那油嘴.’”[10]
此外还有凤姐惯称自己的心腹丫鬟平儿“小蹄子”“死娼妇”,亲密丫鬟之间互称“小蹄子”,秦钟称智能儿为“那东西”等等.
(二)直陈类倒反,即可以正言反,又可以反言正,用反讽或戏谑的语气直接对不合理之处加以评论,或出于强烈的气愤或辛辣的讽刺,表达讽刺、自责、抒愤、戏谑等强烈的情绪与复杂的情感.
表达戏谑的,比如第二十二回,凤姐表面打趣贾母实则逗贾母开心,在营造风趣幽默、轻松愉快的气氛同时,又奉承贾母和邢夫人对子女儿孙的疼爱,从而反映出王熙凤的八面玲珑:
“凤姐凑趣笑道:‘一个老祖宗给孩子们作生日,不拘怎样,谁还敢争,又办什么酒戏.既高兴要热闹,就说不得自己花上几两.巴巴的找出这霉烂的二十两银子来作东道,这意思还叫我赔上.果然拿不出来也罢了,金的,银的,圆的,扁的,压塌了箱子底,只是勒我们.举眼看看,谁不是儿女难道将来只有宝兄弟顶了你老人家上五台山不成那些梯己只留于他,我们如今虽不配使,也别苦了我们.这个够酒的够戏的’”
[11]
凤姐笑道:‘我婆婆也是一样的疼宝玉,我也没处去诉冤,倒说我强嘴.’”[12]
表达讽刺的,比如第十九回宝钗打趣宝玉不知“绿蜡”的典故:
“宝钗笑道:‘原来是宝兄弟,怨不得他,他肚子里的故典原多.只是可惜一件,凡该用故典之时,他偏就忘了.有今日记得的,前儿夜里的芭蕉诗就该记得.眼面前的倒想不起来,别人冷的那样,你急的只出汗.这会子偏又有记性了.’”[13]
(三)反正类反语,利用观点与事实逻辑的背谬,将错误观点置于真实语境中,使接受者顿悟荒谬和虚伪,具有强烈的揭露性和批判力.最经典的例子如第十六回,贾琏办事归来,凤姐的一番表白:
“凤姐道:‘我那里照管得这些事！见识又浅,口角又笨,心肠又直率,人家给个棒槌,我就认作‘针'.脸又软,搁不住人给两句好话,心里就慈悲了.况且又没经历过大事,胆子又小,太太略有些不自在,就吓的我连觉也睡不着了等况且我年纪轻,头等不压众,怨不得不放我在眼里等你这一来了,明儿你见了他,好歹描补描补,就说我年纪小,原没见过世面,谁叫大爷错委他的.’”[14]
《红楼梦》中使用倒反辞产ī 83;的“言外之意”和“弦外之音”令人玩味,对于主要人物性格的塑造增色不少,因此主要选取林黛玉和王熙凤这两个核心人物所使用倒反辞之中具有代表性的,来展现作者对于人物形象塑造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