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原创摘 要中西方在历史文化、语言、思维习惯等方面存在的差异性造成了中文歌词与英文歌词在很多方面呈现出极大的不同.本文从押韵、建行、义象朦胧性与直白性、叙事情节性和功能性等角度分析了中、英文歌词的差异性及其形成原因.随着中西方社会文化的影响日益加深,中、英文歌词在相互学习相互借鉴的基础上,呈现出互相融合的趋向.
关 键 词：歌词差异压韵建行叙事
中图分类号：H08文献标识码：A
中西方地理环境、历史发展、文化积淀、思维方式、认知方式、语言等方面存在的差异性造成了中英文歌词音、形、意、功能及叙事方式的差异,导致中文歌词与英文歌词在音、形、义象表达和叙事写景关系方面均有所不同.具体来说,两者在以下五方面表现出较大的差异性.
一压韵的差异
汉字的单音节现象是中文歌词音象美的基础.一个字一个音节,元音音节永远在辅音音节之后,再加上平、上、去、入四个声调,中文词作家便可以凭借汉语的先天有利条件创作出或激越高昂,或低昂沉郁,或简单清亮,或重浊宏迈的押韵歌词.在押韵形式上,中文歌词可以押尾韵也可以压头韵,但前者比后者更常见.中文歌曲按汉语古诗的规则,整首歌的押韵是一致的,以一元韵式为主,多元韵式为辅.读者单独读歌词本身,就会觉得无处不舒坦,无处不熨贴,具有极强的韵律感.例如,乔羽先生作词的《爱我中华》的开头为：“五十六个星座,五十六枝花/五十六族兄弟姐妹是一家/五十六种语言,汇成一句话/爱我中华爱我中华爱我中华”.押韵所产生的韵律感很强的歌词与简单清新的曲调相结合,使歌曲的感染力增强,成为脍炙人口的优秀歌曲.可以说,一些中文歌曲之所以能够家喻户晓,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歌词本身具有的强烈韵律感.
与之相比,英语单词虽然有轻重音节之分,却不像汉语歌词那样有四声声调.所以就歌词本身来说,读起来要单调得多,缺乏抑扬顿挫之美感.在押韵形式上,英文歌词可以押尾韵也可以压头韵,但押头韵的频率要比中文歌词高.英文歌曲秉承英文诗歌的写法,每小节内部押韵一致,换一个小节就换一个押韵,押韵方式趋向于多元式.这是因为印欧语中存在大量以辅音字母结尾的词,在押韵时运用元音的情况较少,从而导致韵脚的响亮程度及持久程度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二建行的差异
歌词是除诗歌之外唯一一种具备建行形式的文艺现象.总体说来,中文歌曲和英文歌曲的创作都是从诗歌中汲取养分,并在诗歌的基础上逐渐发展、形成自己的特色.可以说,没有优秀的诗歌作品做积淀,便不会有中、英文歌曲中意境优美、朗朗上口的歌词.但由于中、英诗歌在历史和文化背景方面差异性显著,导致中、英文歌词在建行形式上存在较大差异.中文歌词由于受到中国诗歌传统的影响,其排列形式十分整齐,是典型的豆腐干形状,语言简洁、凝练,歌词可以不遵循严格的语法限制.这使中文歌词在演唱时更加朗朗上口,便于记忆.而英文歌词由于受英文诗歌和语言本身的影响,从外形上只能做到大致整齐,但在语法的运用上远比汉语歌词严谨,这是由英汉两种语言的差异性所决定的.英文歌词虽然在形式上不完全整齐,但这并不意味着英文歌词在演唱时长度差异巨大,其原因在于英语中有许多不发音的字母,有些单词看起来一长串,念起来发音却很短.而且,英语中连读、略读等现象的存在使演唱者在演唱时能够略读很多音节,所以即使歌词看起来较长,演唱时的长度也能够保持基本均衡.此外,有些单词的一个音节既可以由一、两个字母组成,也可以由三、四个音节组成,这样英文歌词便形成了建行形式长短不一的情况,不像中文的建行形式那样随心所欲且百分之百的整齐划一.两者在建行方面的差异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英文歌曲的曲调长短不一、易变音和自由发挥的现象非常普遍,而中文歌曲基本上都具有统一的节奏模式,且在汉语歌词译成英语时,英语译文的音节几乎总是要比汉语原作的字数多出一倍.所以单从建行形式上看,汉语歌词比英语歌词要简洁；从排列的外形上来看,中文歌词整整齐齐,呈一个竖立的长方形,而英语歌词却只有加宽,不长高,呈一个横躺着的长方形.汉语歌词一经英语翻译,就变得发胖,因为支撑不住满身累赘的英语横肉只好躺了下来.可见,在建行方面,中文歌词更加整齐、美观,更能体现出汉语的优势和特点.
三义象朦胧性与直白性的差异
中国歌词的众多义象之中,含蓄婉约的义象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中国歌词如同中国诗歌一般忌讳“说破”,推崇在字里行间委婉传达出作品的意图和思想,最高境界是做到“意会”,而非“言传”.此为中国文学的本色,于歌词犹然.“尤抱琵琶半遮面”的含蓄之美使中文歌词更加具有内在的魅力和内涵.而英文歌曲深受西方开放的社会文化背景影响,往往直抒胸臆,在文字表达方面较中文歌曲更加直白、大胆,更加容易理解.
例如,中国情歌中常把爱人叫做“哥哥”、“郎”、“妹妹”、“漂亮姑娘”等.而英文歌曲里则往往把爱人直接称呼为“heart”“baby”“honey”“mylove”“sweet”等.例如,中文歌曲《采红菱》中的一段歌词是：“我们俩划着船儿,采红菱呀采红菱,得呀得妹有心,得呀得郎有情,就好象两角菱,从来不分离呀,我俩心相印.”在这段歌词中,词作者用委婉的“妹”和“郎”含蓄地传达出主人公的身份关系.中文歌曲大多以第三人称为主,以第三人叙述的角度客观呈现主人公含蓄而委婉的感情,英文歌曲则很少在人称方面做文章,大多以第一人称为主,直抒胸臆,比中国歌曲更容易表达情感.此外,在歌词创作题材方面,英文歌曲更加广泛,除了关于爱情的题材外,还有众多关于友情、亲情的歌曲,但中国的歌曲中有关爱情的歌曲所占的比例远远高于其他题材.两者在爱情歌曲的歌词创作中的差异性在于,中国的爱情歌曲更多采用了诸多艺术手法迂回表达爱情的主题：首先,喻情于物.很多中文歌词继承了《诗经》中传统的赋、比、兴手法,用环境烘托帮助抒发感情.如《绣荷包》的开头：“十五的月儿高,那春风摆动杨呀杨柳梢,三月桃花开,情人捎书来,捎书书带信信,要一个荷包袋”.前三句用“月、春风、杨、柳、桃花”等爱情的象征物给听者描绘了一个浪漫阳春三月的夜晚.听众觉得于情于理都该发生爱情故事,为故事的发生做好了铺垫.其次,使用比喻和象征的手法.如“忽然一阵无情棒,打得鸳鸯各一方”,情人被比做鸳鸯,阻碍这对情侣的势力被比喻成了无情棒.概括说来,汉语歌词的义象更加委婉含蓄,意境更加深远,文字表达更加婉转迂回；英文歌词则更加直白、简单,内容更易理解领会,两者各有千秋.
四叙事情节性的差异
中文歌词和英文歌词的主流都是抒发情感,但也都有不少叙事性的文字.即使是抒情歌曲的歌词,也并非毫无情节,只是情节是为抒情服务的.两者在叙事情节的设计上存在一些差异.相比英文歌曲,中国抒情歌曲词作者在歌词中处理叙事成分的技巧是十分高明的.对于他们来说,叙事成分主要服务于 抒情的需要.时间、空间、人物、事件,这四个要素在他们的笔下可以被随意驱遣,怎样使抒情效果最好就怎样下笔.大部分中文歌词采取边叙事边抒情的方式,叙事与抒情相互夹杂,相互融合,不可分割；结尾则通过直抒胸臆的方式将以上所有感情升华或者点题.与此相比,英文词作者在抒情歌词中对于叙事成分多采用平铺直叙的方式,先将情节描述出来,然后在结尾处抒发一下感情,叙事与抒情相互分离.在大多数情况下,英文歌曲的叙事部分在行数上比一般的中文歌词少,抒情成分占的比重更大.此外,中文歌词叙事和抒情的行数排列比较整齐,而英文歌词排列比较混乱.这是因为英语文字本身的表意性比汉语差,英语句子本身承载含义的能力也不如汉语.叙事与抒情句子排列的不规则性也表明,西方人的思维呈不规则的点状排列和发散性,以及他们对于语言运用具有较强的随意性；而汉语语言承载量大,集表意性与抒情性于一身.句子叙事与抒情排列的规则性表明东方人思维注重整体效果,叙事与抒情更能融为一体.
此外,中文歌词的典型特点是将叙事与视象融合为一体,从这个角度看是叙事,从那个角度看又成了视觉上的情景.情节侧重于时间上的顺序感,而视象侧重于空间上的画面感.中文歌词作者多能以熟练的蒙太奇手法剪辑组合情节和视象,使之变化无穷,妙趣横生.以歌曲《九九艳阳天》为例,歌词中一句写景一句抒情的对唱,描述了一幅艳阳高照、微风轻抚的秋日风景图画.它掩盖了小英莲表达对“哥哥”爱慕之情时的羞涩,此情凭借风车、风、艳阳天、蚕豆花、麦苗等镜头得以抒发,叙事与写景交错回环,时空序位顾盼不拘.虽然没有直抒胸怀于文字,但是情意却溢出于字里行间.而英文歌词叙事与视象的融合程度低于中文,视象基本没有变化,情景描写也比较简单.如“PerfectDay”中,我们只看到了“Feedanimalsinthezoo.Thenlater,amovie.Andthenhome”三个镜头,读者需要运用联想,猜测文字中透露出的信息,最终在头脑中形成一个有关亲情的故事.词作者对于画面和其他抒情成分的描写虽然不够紧密,但读者可以凭借想象,借助情节描写勾勒出一幅内容比较丰富完整的画面.
五歌词功能性的差异
中、英文歌词的差异性还体现在功能方面.由于不同类型的歌曲具有不同的功能,现仅以中国的民歌与美国乡村歌曲为例,阐述其在功能上的差异性.纵观民歌发展,中文歌词具有典型的教谕功能倾向.例如,新中国建立后许多词作者将抗日战争及解放战争期间的民歌歌曲填上歌词成为新的民歌.如《绣红旗》、《十里送红军》等红色经典民歌都歌颂了的英勇事迹和军民之间的鱼水情；而新创作的歌曲如《北京的金山上》、《我爱你,中国》、《藏家农奴把身翻》等歌词则表达了人民对新中国的向往和热爱以及各民族在中国领导下取得的巨大进步.这些歌词在普通百姓间广泛传唱,为新中国建立后人心的稳定及凝聚,在精神层面起到了一定的辅助作用.
乡村音乐是土生土长的美国音乐,体现了浓郁的美国南方民间音乐的风格.同样是根植于民间的音乐,美国乡村歌曲的歌词功能倾向于娱乐功能与纯审美功能.在一个多世纪的发展历程中,美国乡村音乐虽然在音乐风格上多种多样,但几乎都有着共同的主题思想,即歌曲都毫无例外地反映了普通美国人,特别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普通工人和农民的爱情婚姻生活、宗教信仰、对乡土的热爱和眷恋,以及他们生活中最普通也最感人的经历.不少歌曲都以工作场面为主题,有的甚至以赌徒、醉汉和监狱囚犯的生活经历为主题,但都与政治联系较少.如Greenfields四兄弟合唱团的歌词以幽暗的色调描绘了失恋男子的痴情和感伤.JohnDenver献给夫人安妮的挚爱情歌“Annie’sSong”,以真挚的情感和朴素的语言深深打动了听众.当然,中国的民歌也有部分属于纯审美功能和娱乐功能,美国的乡村歌曲也有属于教谕功能的范畴,以上所谈的皆是普遍情况.
六结语
纵观中、英歌曲的差异性可以看出,就歌词本身来说,汉语比英语更适合做歌词.但是多数听众在欣赏歌曲时总会感觉英文歌曲的旋律更加动听一些,其原因在于西方音乐由于广泛受到其他文化的渗透和影响,其作品更加成熟,形成的风格也更加符合多数人的欣赏口味.总体来说,在歌词上,汉语占优势；在曲调上,英语占优势.在东西方文化处于相互渗透、相互融合的今天,东西方文字也在不断地融合中,因此从长远角度看,中、英文歌词在互相借鉴和彼此磨合的发展过程中,将呈现出不断融合的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