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喜欢袁枚的《晚菊》诗,尤其喜爱其中的“晚节不嫌知己少,香心如为故人留”两句.不是对当下世态的不屑,人还未老而倚老卖老之“作秀”;亦非以为当下“商界”泛滥的见利忘义、世俗达人的“娱乐至上”以致乐不思蜀.实为故交老友的经数年而执手不忘,每每念及便辗转反侧,心动难息等
我与北戴河文友的交往始自上世纪的1982年春夏之交.
当时,我还在山海关的一家国有企业工会工作.由于受文学热的熏染,加之从小对文学的恋慕,我和船厂的几位同仁成立了这座城市较早的几家文学社.亦因而,我们大企业的文学社从人力财力上,为市里刚恢复不久的文联义不容辞的担当了部分“差使”.市文联的诸位老师有文学上的惠临,往往叫上我等则个.
因写名作《草木篇》而打成的四川诗人流沙河,就在“摘帽”不久,刚刚卸下枷锁就来看大海.诗人精精瘦瘦的中等偏下身材,面白齿红,谈吐温和,论今涉古满腹经纶.陪诗人同来的还有,长相作派都极像电影里的雁翎队员(就差头上一条白毛巾了)的白洋淀诗人李永红,他有战斗经历,他写的长诗《雁翎队》让你读来味道特别.
我的任务是陪同两位来访的诗人,去拜会北戴河一位在武装部任部长的诗人巴山.巴山用非常四川的语气和茶饭招待我们.席间,矮胖墩实与流沙河身材相仿却宽出一套的巴山频频举杯,圆盘脸上洋溢着军人与文人相谐的成色.那一席茶饭使我对四川人的茶饮文化有了最初的了解,而对两位老乡诗人谈话的内容至今还记忆犹新只有两句:你是山;我是水.如今,北戴河的诗人巴山已仙逝多年,他赠我的一本薄薄的诗集与流沙河寄赠的随笔一起善存在我的书库里;三位诗人中还健在,且后来不仅在诗坛闪亮还在“老庄”研究中蜚声文坛的只有诗人学者流沙河了:前年去四川采风,小住成都时几次和省市作协联系,想见见老先生,回答却是他没给组织留,信函皆由《星星》诗刊转,看来沙先生真要同跳出三界外的“老庄”为伍了.
1988年8月,我正式调入市文联创评室以后,与北戴河文友的交往向密集型多向度发展:尤其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至新世纪十余年,由于北戴河福祉各部委休疗重地,得国内名人大家风气之先,又得开埠百年中西文化交汇之泽润,北戴河的文学创作在各个门类出现一批娇娇者.
先说与我年龄相仿的三位:中短篇小说家卢立明.就在八十年代末的一次全国性文学笔会上,我受命大会后期的服务,结识了为会议义服的小伙儿卢立明:他身材适中,灵动腼腆,说话永远的慢声拉语,即使说特愤怒的话也从未使过高声.那时他的中短篇小说创作已见起色,当时唐山作协主席单学鹏老师主办的刊物《天地人》上连续发表了他两部写海生活的作用,并多次和我说,立明这人正,创作路子也正,很有潜力.单老师慧眼啊!立明20年间扎实写作,不负生活,不仅在2005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了小说集《困惑的土地》,他的中短篇接连登上《青年文学》、《长城》等文学期刊,前途不可限量.
长篇小说家李文斌.知晓北戴河有个休疗院长,一下子写出一个不错的儿童题材长篇小说,且被休假的一位京城名作家首肯的消息,是电大老同学在宣传部文艺科任职的孙贵祥荐引的.我和解主席等人前往拜会,高大宽厚一脸笑意的主人,不仅让我们享用了丰盛又具特色的午宴,而且在主人绘声绘色的作品畅谈间得到精神的愉悦.那时我市的儿童文学创作或缺的就是长篇.在省市两家为文斌举办了他的长篇小说处女作《不淘气长不大》研讨会之后,他的儿童题材长篇创作风声水起,十余年间有《藏宝图的秘密》、《嘎贝贝梦游奇境》等公开出版发行,近30万字的儿童科幻小说《蜻蜓过河》已几易其稿,仍在善本中,而他另一部全方位多角度反映北戴河中西文化冲撞与融合的四十万字长篇小说《黑白劫》(与其儿子合作)已杀青等文斌是个对作品非常严格的作家,他绝非粗制滥造逢迎谄媚市场的淘金者,自己和家人不满意不轻乎出手.这与他从事的行当有关,更与他对“儿童”文学的责任至上相称.
文学多面手赵立群.与立群认识,得感谢前不久刚撒手人寰的北戴河作协主席白洪奎先生.白主席为争得文学在北戴河的一席之地,多少年苦心经营,殚精竭虑,为来自全国的文友带去关心与呵护.每每念及于此,白先生的音容笑貌便浮现眼前,让人唏嘘难已.而我结识时立群兄正在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及至他后来就任审计局长数年,他一直为北戴河文学文艺的发展,默默地助力,无私地奉献,哪位文友找到他,他都不遗余力地相助且从容淡然.如今,立群兄的善举得到回报:不仅他的诗集《北戴河抒情》得到普遍好评,他在古典诗词、散文的创作上也是佳作连连.这不,为给这座城市的旅游助力,他荣登市作协主管旅游文学的副主席,此乃天道酬勤.
圣人言:人间唯此留不住,红颜离镜花离树.掐指算岁月,搜旧忆文朋等腾运林在莲蓬山外兄弟初践约之时正值槐花时节,如今他人、文都已至盛秋之时:广收博采,逢君必称“某某老师”的冯氏树合没有辜负莲蓬山“神秘传奇”的嘱托,他数十年以此为依托,与山林相晤,向来访者讨“佚”,是侪辈中唯一一次能把四级宣传部长啸齐的人:田春来为文学的慨然解囊;孙振彦为操持文学沙龙甘愿付出的心智;苗德生、王承贤老而弥笃的执著;李晓茹夫妇为文学创作中的妇唱夫随;姚占来夫妇为北戴河出版业兴盛的百折不挠等
北戴河得自然之恩赐,以山海滩湾鹤壁内海;受历代人文厚庞,帝王名宿庶几皆有诗文遗传.如今的北戴河虽如诸位当代大家呈文曰:面目一新万千气象,但山幽水澄千古流脉依然等
我人文的流脉中涌动着北戴河文友的赤子情怀:字字珠玑让人不忍释卷;悉读犹如面,当以同怀视之犹有不及.
言及至此,百感交集,纸短情长,留作存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