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01年以来,诺贝尔文学奖一般是在每年的10月初公布,并在同年的12月初于瑞典的斯德哥尔摩举行颁奖仪式,而为时约5分钟的演讲则是获奖者必须要做的一道作业.川端康成于1968年获得诺奖,据说在演讲的前夜他仍通宵达旦地冥思苦索,终于在第二天以《我在美丽的日本》震惊场内外听众,也被传为诺贝尔文学奖史上的佳话.26年后的1994年,大江健三郎也站到了这个演讲台上:“等作为生活于现在这种时代的人,作为被这样的历史打上痛苦烙印的回忆者,我无法和川端一样喊出‘我在美丽的日本’等我只能用‘我在暧昧的日本’来表达等”他在这篇题为《我在暧昧的日本》的演讲中,对日本的国民性进行了大胆而深入的批判和反省,并进而表示:“在并不遥远的过去,那种破坏的盲信,曾践踏了国内和周边国家人民的理智;而我,则是拥有这种历史的国家的一位国民.”只有深受战争创伤并且思想敏锐、深刻又具有全球视野的作家才会有如此的警醒,也才敢于如此地“登高一呼”.
他很直截地说道:“所谓文学的责任,就是对20世纪所发生过的事和所做过的事进行总清算.关于奥斯维辛集中营、南京大屠杀、爆炸等对人类的文化和文明带来的影响,应给予明确的回答,并由此引导青年走向21世纪.”他也曾明确表示:“我毫不怀疑通过文学可以参与政治.就这一意义而言,我很清楚自己之所以选择文学的责任.”
而对于中国的文学,大江健三郎也总是直陈其观感,他毫不讳言他对鲁迅的佩服与敬仰.2006年9月,他来中国访问期间作了三场公开演讲,分别是《始自于绝望的希望》、《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和《鲁迅—中国—我》,主题全都与鲁迅有关.他曾这样对中国的年轻人讲:“我作为一名步入老境的作家,从少年时始,六十年来一直崇敬一位中国的文学家,那就是思维最敏锐、民族危机感最强烈的鲁迅等阅读鲁迅已经伴随我的一生.”同样,对中国的当代文学,大江健三郎也以满腔的热忱予以关注,当然,他最欣赏的无疑是莫言.2001年,在莫言《师傅越来越幽默》的英文本封面上,赫然印着出自大江之口的一句话:“如果让我推荐一位诺贝尔荣誉获得者的话,我选莫言.”凡此种种,大江健三郎的通彻与实诚,想必会使为数不少的人自叹弗如.
【苦茶荐自《文汇读书周报》2012年11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