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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关于物质生产和艺术生产不平衡的问题一直是文学理论界一个经久不衰的议题.文学是在生产劳动的过程中产生的,并且随着生产的发展而发展,但是,文学的发展与经济的发展并不总是同步的,这就是马克思所说的物质生产与艺术生产的“不平衡关系”.这种不平衡关系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一个矛盾面,同时也佐证了“艺术独立性”对物质决定性的反抗,更是一场现象与规律之争.
关 键 词 ：物质生产；艺术生产；不平衡；矛盾；现象；规律
中图分类号：J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26X（2012）09-0000-01
一、不平衡与矛盾的较量
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阐述了物质生产同艺术生产的不平衡关系.物质生产与艺术生产发展的“不平衡”关系有两种典型的体现：一种情况是某些文艺类型只能兴盛在生产发展相对低级的阶段,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它的繁荣阶段也就过去了,如古希腊神话和史诗的发展历程就是如此；另一种情况是艺术生产与物质生产的发展水平并不是呈比例的,经济落后的国家或地区可能在文学艺术上反而领先,如地域偏远、经济相对落后的挪威开创了现实主义戏剧的先河,完成了由性格悲剧向命运悲剧的过渡.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观点是物质决定意识,而这种物质生产与艺术生产的不平衡性显然是和物质决定意识的哲学基本原理是相矛盾的,同样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理论的原理也受到了这种不平衡性的挑战,因为文学的发展繁荣并不总是与社会经济的发展相一致.
但是,其实,这种不一致也正好体现了矛盾就是对立统一的哲学定律.物质生产和艺术生产是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一对矛盾体,他们相互依存,共同存在于人类社会的大层面里.物质决定意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是这一对矛盾的普遍性,而物质生产与艺术生产的不平衡性则是其特殊性,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是辩证统一的.就不平衡的第一种类型来说,它进行的是历时性的探究.一些独特的文化现象只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大放光彩,如谈到中国文学发展历程,人们多会说先秦历史散文、汉赋、魏晋山水诗、唐诗、宋词、元曲和明清小说,每一个历史时期都有和它相对应的文学形式,就体现了在这种共时性的研究中矛盾的特殊性.而不平衡点第二种类型则是从共时性的角度,强调的是在地域空间上的特殊性.18世纪早期法国盛行流浪汉小说,这种最早发端于西班牙的文学样式,在社会底层广泛流传并揭开了启蒙文学的序幕.启蒙文学在欧洲诸国的兴盛以法国成就最高,英国和德国次之,在俄国和意大利等国也有相应地发展,然而,18世纪初法国经济就已经明显落后于英、德.
由此看来,物质生产与艺术生产的不平衡性与物质决定意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其实是并不矛盾的,相反它恰恰体现了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两个方面的特性.
二、艺术独立性与物质决定性的辩驳
针对物质生产与艺术生产的不平衡性,“艺术独立”的倡导者们便极力地鼓吹艺术生产独立于物质生产的理论.在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的众多物质生产与艺术生产不平衡典例更是成为他们津津乐道的论据.
然而,当艺术一旦以艺术生产的形式进入社会意识形态的领域,它就不再仅仅是遵循着自身的发展规律,而更多的是受到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应的生产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经济结构,即有法律和政治的上层建筑树立起上并有一定社会意识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①这就说明,虽然上层建筑中意识形态是属于“更高地悬浮于空中的意识形态”,②而与经济基础的距离稍远,但是不能用“艺术独立性”来剥离物质与意识之间最基本的对应关系.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德国,物质生产是落后的,却产生了歌德、席勒等一大批杰出的艺术家、思想家；19世纪的俄罗斯,迎来了文学艺术的空前高峰期,但此时俄罗斯的经济却相当落后,甚至还没有完全摆脱农奴制.尽管这些事例能够从某一方面表现艺术生产不受物质生产影响的一些性质,但是它并不能佐证艺术生产作为上层建筑中的一种意识形态从根本上受到经济基础决定的本质.以个性否定共性的做法,无论在哲学领域还是艺术领域都是站不住脚的.不过,“具有一定阶级特征的艺术创作,只有在这个阶级就本身已经显著地成长起来,并意识到自己独立性的时候,才会产生出来”,③这样看来,艺术形式产生的前提是要意识到自身的独立性,这是艺术生产发展自身的规律.
物质决定性强调的只是物质生产对艺术生产在一般情况下具有共性的影响,它和艺术在其本身领域内的发展规律并不矛盾.
三、现象与规律之争
马克思主义哲学对现象和规律有着各自的解释.它认为,现象是事物的外部联系和表面特征,而规律则是事物本质的、必然的、稳定的联系.那么物质生产与艺术生产的不平衡性到底是一种偶然的、不稳定的、表面的现象,还是一种必然的、稳定的、本质的规律呢?
以繁荣的古希腊文明为例：古希腊在社会经济异常落后的情况下,开创了文化史上第一个艺术繁盛期,并且使之成为整个欧洲文化的一个高不可攀的范本,但是,随后物质生产的进步和发展却并未使古希腊艺术获得进一步的繁荣.我们从中不难看出物质生产与艺术生产鲜明的不平衡,以及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的不一致.从表面上看,这种不平衡和不一致似乎是偶然的、不稳定的,但是结合整个人类文明和历史来看,又确实体现了某些同类现象背后的共性.18、19世纪,无论在法国或是在德国,哲学也和其他学术繁荣一样,同样是经济高涨的结果.在当时法国经济发展不及英国,而德国经济又不及英法两国,但是在这三个国家中,经济相对落后的一方在文学和哲学上成就反而更大.从中国的历史长河中溯源,上古时期的先秦两汉,几乎孕育了中国文学的各个体裁以及思想基础.在周天子衰微、礼崩乐坏的战国时期反而出现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文学和思想的盛世.《诗经》中的现实主义“风雅精神”,《离骚》中的浪漫主义情怀,为后世文学创作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诗言志”“法自然”“思无邪”等儒道文学理念更是影响着整个中国文学的原始基调.中古时期的魏晋南北朝,社会动荡,经济衰微,灾荒连年,战争不断,是中国政治最黑暗和军事最混乱的时代,“却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也就是最富有艺术精神的一个时代.”④
客观性是规律的根本特点,它的存在不依赖于人意识.从这一特点来看,物质生产和艺术生产的不平衡性又与规律的特征相悖了.虽然说在社会发展过程中,艺术生产的繁荣不依赖于人的意识,但是社会中的人却可以充分地发挥主观能动性,间接地构成或促成艺术的繁荣.由此看来,单纯地对物质生产和艺术生产的不平衡作现象和规律之分其实是主观片面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不平衡既是一种在艺术生产发展过程中呈现的表面现象,又是一种在整个人来文明中带有某种共性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