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守被埋葬的艺术

布鲁斯鲍文这个被维斯卡特斥为“NBA打球最肮脏”的老小子又犯事了!因为在对尼克斯队的比赛中,故意对腾空而起的弗朗西斯和克劳福德伸出黑脚,等待对手落地受伤,鲍文被尼克斯总经理兼教练伊塞亚托马斯威胁扭断脖子,更遭遇了全美媒体的口诛笔伐,以至这位防守悍将在随后对火箭的比赛揣着小兔子,打得束手束脚.


阴损的老鲍文被舆论折腾成这样不值得同情,但反过来想想,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若是放在20年前,鲍文的“黑脚”还会引起如此轩然大波吗?那可是一个防守凶悍、恶汉辈出的时代啊!别的不说,托马斯当年在底特律当“坏孩子头”时不正是“鲍文式黑脚”的老祖宗吗?

公元2006年,世界目睹NBA正进入一个鼓励进攻的年代,两年来新规则对防守一方的一断限制、居高不下的比分和重新攀高的收视率无不证明了这一点.只不过.只不过,“梦七”赢弱的防守再次让美国人在日本品尝了失败的苦果.部分有识之士已开始对新规则产生质疑,NBA作家罗兰德拉岑比更在近日的一篇文章中不无担忧地提出自己的疑问――“防守死了?” 

新规则挑战“经典”

直到今天,资深的NBA球迷或许还对1990年NBA东部决赛活塞队乔杜马斯防守“飞人”乔丹的经典场景记忆犹新:他就像一个要把量后一头公牛赶进围栏的牧人,脚下快速地移动着(可能是NBA历史上最漂亮的防守滑步),一只前臂牢牢顶在乔丹身上,保持接触,另一只手臂微弯指向天空,使他在跟随乔丹的快速旋转中保持平衡.NBA的教父级人物杰里韦斯特在场边看到这一幕后曾私下表示:“大多数人都把伊塞亚,托马斯看作是活塞队的超级巨星,实际上,乔杜马斯才是最伟大的天才.”最终,每场比赛都被杜马斯搞到大汗淋漓的“飞人大帝”,加冕时间被再次推迟.杜马斯对乔丹的经典防守方法,也一度成为NBA媒体记者笔下的“乔丹法则”,被NBA众多球队所效仿.

不幸的是,杜马斯当年被引为教科书般的防守动作,如果拿到今天,百分之百会被吹罚犯规.不久前的一次采访中,有记者问如今已担任活塞队总经理的杜马斯:“在今天的规则下,你是否还能防住乔丹”这位曾经入选“NBA50大”的昔日巨星回答得倒实在――他先是哈哈大笑,然后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条斯理地说“事实上,在今天比赛被吹成那个样子的情况下,想要防住迈克尔是不可能的.”

那么,今天的比赛究竟被吹罚成什么样了呢从2005―06赛季开始,NBA在对规则的解释上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外线的球员在防守中的手臂动作被增加了更多限制,用手臂挡架和各种类似的身体接触去阻止和封堵对方持球队员和切入者,被赋予了更为严格的限制.譬如,防守中防守中将前臂贴或顶在对方身体上,拼抢中伸手的拉拽刮擦,甚至横向移动中上臂的挡拽等动作,哪怕程度很轻微,都有可能被吹罚犯规.在本赛季已经过去的比赛中,裁判强化手部动作吹罚的意味更加明显,类似鲍文这样防守粗野、小动作频顿的外线队员,再难以在比赛中发挥数年前的威力和作用.

新泽西网队的总裁罗德索恩是一个长期研究NBA规则的老手,他认为NBA对规则的改变使进攻球员越来越得利.“现在防守那些能够持球快速突破的队员更困难了,我认为NBA的新规则是在帮助那些技巧型球员,打压那些靠力量和身体吃饭的球员.新规则使那些突破和切入者可以不受阻碍地移动.”

索恩表示,NBA之所以会作出这种改变,是因为“肌肉型”的防守球员实际上已经在联赛中越来越多地占据上风.“我的观点是那些身体强壮的球员在比赛中发挥的作用,相对技巧型球员而言越来越大,防守型球员很容易就能依靠他们的身体优势控制进攻球员.NBA感觉到比赛中有太多身体接触,过多的手部动作被防守者使用,这破坏了比赛.”在新规则下,这种情况被完全改变了,“如果裁判感觉一个防守球员对一个切入或持球者有冲撞性的动作,他毫无疑问将吹响口中的哨子.”于是,近两个赛季的NBA和NBDL(NBA发展联盟),裁判的哨子明显比从前响得频了,很多个夜晚,裁判都要吹上60―70次哨子.

老温特的忧虑

“这是NBA高层对过去15年中,联盟中低得分球队泛滥的过激反应”,名人堂成员里克巴里表示.的确,过去一些年中NBA的平均得分逐年下降,防守型的“功利篮球”出尽风头,特别是乔丹退役后,联赛的号召力和收视率继续受到影响,为了鼓励进攻,提高比赛的观赏性,以利NBA在全世界的推广,以斯坦恩总裁为代表的NBA高层对联赛规则作出了新的调整.这种新规则的功效在上赛季取得了立竿见影的功效.首先是进攻型球员特别是外线得分球员有了更多施展空间,小牛、热等一批攻守兼备的球队战绩出色,NBA场均得分扭转了从上世纪8O年代后期就开始下降的局面.其次是球迷不断创造的高比分抓狂,电视收视率重新上扬.

新的规则调整也得到了多数人的支持,巴里就表示,他不希望NBA重新回到70年代后期身体篮球横行的时代,“在过分的推、挤、抓之下有什么技巧可言’现在,在新规则下,球员们能够为观众奉献更激动人心的演出.从教训少数篮球流氓和提高比赛观赏性的角度出发,联盟的作法值得肯定.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为这种“繁荣景象”感到高兴.首当其冲的就是湖人84岁的老帅泰克斯温特,老头的执教经历已经超过半个世纪了,一辈子的篮球人生中阅人历事无数,却对联盟这次的做法表示出深深的忧虑.温特表示,新的规则解释对像科比、韦德这样的球员最有利,使他们动辄就在一场比赛中拿下四五十分.“如果不是在一场比赛中得到15―20次罚球机会,他们不可能轻易得到40分,”温特说,“他们应该得到保护,但不是那么多,我不认为碰一下就是犯规.”

然而事实是,去年季后赛的很多场比赛中,都出现了这样的犯规吹罚,其中一些直接决定了比赛的结果在高比分频频出现的同时,裁判过多的哨子也破坏了比赛的连续性,这对比赛观赏性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温特说:“球迷们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喜欢哨子响个不停的比赛,那只会拖慢比赛的节奏.”无独有偶,索恩也认为上赛季猛增的犯规吹罚对比赛产生了消极的一面,大量的罚球减慢了比赛的节奏,降低了比赛的质量.

让老温特抱怨的另外一点是裁判在内线和外线对身体接触的判罚尺度不一致,“我不理解,如果你在篮下表现出足够的强硬,为什么在外线就不可以.”

防守走向死胡同

而面对新规则对联盟带来的巨大冲击,索恩认为一切还需向前看,“一旦球员们习惯了,他们会适应的.”索思认为这种改变不会带来“防守球队的末日”――“防守好的球队防守依然好,只是在防守那些速度型球员时更困难一些.”

可无论怎样,至少从目前看,新规则对于那些以身体防守为看家本领的球队和球员,就如同穿上了一件“紧身衣”,使他们的行动变得束手束脚.凭借出色的管理才能,杜马斯在2004年让活塞队重新夺回阔别14年的总冠军奖杯,2005年杀入了总决赛.不过今天的活塞队想重温两年前的辉煌,注定将是一件颇为不易的事.人员组合是一方面,联盟对身体防守的限制也是一大因素.“我们依然拥有竞争总冠军的实力,不过情况会困难得多―”杜马斯无奈地表示.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在新的规则之下,对那些活塞这样习惯于对敌队的球保持压力的防守球队而言,如何继续他们的优势,成为了一个新的课题.杜马斯表示:“我们每个人必须适应新的判罚尺度,进行相应的调整.”

作为一支球队的高级管理者,杜马斯只能委婉地对联盟的新规则提出自己的不同意见,不过他的意思很明确,也很有见地,那就是靳规则从某种意义上讲破坏了篮球比赛的多元性,“我认为最好的比赛是每个人都能充分发挥自己实力,一种篮球风格不应该凌驾于另一种风格之上.”

杜马斯认为联盟最好回到上世纪80年代后期到90年代初的时代,“因为那时联盟中有不同风格的球队,湖人队以表演风格著称,球风流畅华丽;在底特律,我们则以硬朗的身体对抗闻名;凯尔特人和公牛队也各有各自的风格.没有哪种风格一定要取缔另一种风格,这使得比赛变得很有趣.当我们和湖人队比赛时,那是一种不同篮球风格的大碰撞,他们的轮转进攻对抗我们身体防守.”他甚至强调:“只有不同风格的篮球大碰撞,才能产生伟大的比赛,才能为球迷们提供至高的享受.”

而老温特更直言不讳地表示,需要调整的不应该只有球员和教练,也应该包括裁判,“对那些速度型的后卫,你很难做到一点不碰就能防住他们,我认为裁判员也应该进行调整,他们不能吹罚所有的触摸犯规.如果那样,防守可能演变成了消极等待对手犯错误,而不是主动迫使对手出现失误.”

老温特担心的“消极防守”真的会出现吗如果这真的成为现实,NBA的防守恐怕真的要钻进一个死胡同了.今年夏天的日本,梦七队已经暴露出自己在整体防守体系和防守意识上同欧洲强队间的差距,如果NBA球星以先天条件为基础的个人“身体防守”功力继续下降,未来,他们还能以什么同欧洲对手抗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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