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原创摘 要 ：潮汕粿印集古代雕版印刷与民间木刻工艺于一体,运用各种传统纹样于象征长寿的桃形框架之中,本文通过对长形的寿字纹、转折多变的回纹、简练的植物纹、概括的几何纹等纹样的收集与研究,总结粿印中特有的纹样艺术特点,并倡导对粿印艺术保护与传承.
关 键 词 ：潮汕；粿印；寿字纹；回纹
中图分类号：J501文献标识码：A
一、潮汕粿印的艺术概述
“粿”在《康熙字典》中解释为“净米”、“米食”、“糏”,在粤东、闽台及东南亚华人圈中指对米磨成粉所制作食品的通称.潮汕民俗谚语云：“时节做时粿”,意思是不同的节日要做不同的粿品.“粿印”是做粿、印粿的印模,集古代雕版印刷与民间木刻工艺于一体,在木材上深雕凹纹吉祥图案的模具.“红桃粿”也称红粬桃、红粿桃、粿桃、桃粿,是潮汕人每个节日都要做的米制品之一,[1]其外型像蟠桃,由潮汕一年两收的粳米加工的粳米粉（当地人称为尖米粉或粞[2]）加上食用红色素或红米粬加工制成粿皮,用白豆或红豆做豆沙,也可用糯米、花生、虾米、肉等蒸成香饭做粿馅儿,包好之后用雕刻花纹图案的桃形印模印制,再入蒸笼蒸熟,是象征长寿与喜悦的潮汕粿品.（图1）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在潮汕地区乃至东南亚各国流传甚广的揭西县“棉湖粿印”,在塑料粿印制品普及的今天,以“棉湖粿印”为代表的潮汕木制粿印,已慢慢淡出人们的生活.潮汕传统的粿印,桃印居多,按其型态可分为以下四种印模（表1）：第一种单面传统有柄粿印,在一带柄的长方木块上深雕桃形的图案,桃尖向左倾斜,中间雕一篆体“寿”字,四周饰以植物纹、回纹和辅助几何纹样等；第二种双眼无柄粿印,在一长方体木块上刻上下两个印模,形式多样,或上下大小不等的桃印、或一桃形一圆形、或一桃形一龟形印等；第三种是双面有柄粿印,正面为深雕的桃形印,背面为浅雕的圆形印；第四种是趣味粿印仔,由三个或以上的“二方连续”印模排列组成,因其造型偏小,故常做糕模印用之.按其图案纹样又可分以下两种印模：第一种是纯植物纹印模,由植物的花、叶、线纹构成的桃形适合纹样；第二种是传统的“寿”字桃印,由的篆体“寿”字和周围的纹样饰边构成,由于师承关系和地域上使用的差别,分为寿字植物回纹印、寿字植物桃叶回纹印、寿字植物线纹印、寿字植物几何饰边印、寿字植物回纹几何饰边印等.
二、粿印的装饰纹样分析
桃粿印是在桃尖左倾的桃形框架中进行适合纹样的印模,笔者通过对潮汕地区桃粿印素材的收集与文献资料的查阅,将桃粿印的装饰纹样总结为以下几种：
1.寿字纹
桃是长寿的象征,红桃粿寓意为寿如仙桃.“寿”在《康熙字典》中注释为“久也”,“凡年齿皆曰寿”.传统的粿印常沉雕一古篆体“寿”字,“寿”字是中国文字化最多的汉字,长形寿字寓意为长寿[3].此寿字纹样的构成形式在桃粿印中有一定的定式（表2）,上部“士”字、中间的半包围结构及“工”字都没有多大变化,唯独“工”字下方部分书写各异.因寿字书写方法众多,笔者收集了粿印中较为常见的寿字纹样,进行提炼与分析,整个字体上窄下宽,笔画浑厚.寿纹是粿印的主体,象征长寿,反映了潮汕人民对长寿的祈望.
2.回纹
图2植物纹（桃叶）图3纯植物纹印模南宋郑樵在《通志》中提到古人“刻云雷以象”,[4]即在器物上刻云纹、雷纹具有象征之意义.云雷纹作为一种原始的纹饰,是回纹的前身.回纹是最早进入装饰领域的传统纹样,有整齐划一的效果,又有“富贵不断头”之意.[3]在粿印的桃形适合纹样中,方折回旋线条连续的“回”字形线条构成回纹.其回纹形式各异,个数一般五到七个,归纳为四种形式（表3）：弧梯回纹,此纹样的使用主要在桃尖,桃尖向左倾斜性决定了回纹弯曲特性,常由不等腰梯形且弧度较大的回纹构成；平行回纹,此纹样运用同梯形回纹,通常带有倾斜,在整个版面构成上显得更有动感；梯形回纹,一般用在粿印的左右两侧,由于左边弧形向内,右边向外,常用略带弧度的梯形造型,该纹在同一粿印中数量最多；折弧回纹,此纹运用在桃形底部,因传统的寿桃常有桃叶做装饰,在粿印版面构成上分为两种形式,一种由桃叶提炼出来的植物纹（图2）用于底部做装饰,另一种则是继续用回纹代替植物纹,但由于桃形的造型结构为上尖下宽,故回纹在桃底的运用采用了折弧回纹,通常以镜像的形式出现在粿印底部.粿印中常见两个回纹之间用和回纹线条同样粗细的线做装饰.回纹在桃形适合纹样中组合形式变化多样,但基本的特征不变,多数回纹为单体回纹,只是在桃形粿印中要做适当的图形改变,所以一般都略带弧度.
3.植物纹
植物纹在装饰上较之寿字回纹粿印显得灵活简单些,大多用桃花和石榴花（红花）等植物作为图案,在桃形的框架内进行纹样组合（图3）.粿印中的植物纹多以概括提炼的手法变形,以几何形为基本元素,多由一至三朵花加上若干叶子组合而成.在寿字回纹印中,植物纹出现在古篆体“寿”字的上方和左右特定位置,于上方者多为三角形植物纹,左右者则为梯形植物纹.由于“寿”字周围是一个小桃形,传统寿字纹不能完全适合于桃形,故在寿字纹周围饰以桃花等植物纹样,让整个适合纹样更趋完整.同时在寿字回纹粿印中植物纹还包括上文所提及运用于底部的桃叶纹,在整体纹样上植物纹的出现让整个纹样更具活泼与灵动.
4.辅助几何纹
石器时期的几何纹样来源于生活,如渔猎生活不可或缺的渔网、衣物的编织结构、宏观宇宙中所观察到的物象变化、植物的演变等.[5]寿字粿印中,有别于回纹的其它几何装饰纹样,是沿适合小桃形的重复几何形,如垂直于外框的线形、“米”形,附于小桃框的半圆纹样饰边,常见的纹样组合为三至五个桃形框,大桃套小桃,中间做几何纹饰.另外在寿字回纹粿印中也同样出现类似的几何饰边,常见的“三角形”排列成线形等纹样（表4）.辅助几何纹样样式较为灵活,较之回纹在粿印中出现频率少些,但同样是粿印中常见的一种纹样组合形式. 5.寿字回纹印纹样布局
寿桃是民间习俗的仙果,《神异经》载：“东方有树,高五十丈,叶长八尺,名曰桃.”其子径三尺二寸,和核羹食之,令人益寿.艺术家运用指物会意的手法,用桃子表示长寿,桃印模布局可以简单地描述为大桃套小桃,大桃用回纹或几何纹样围成小桃形,小桃中间为古篆体“寿”字和植物纹样相衬.在传统的粿印中,或在纹饰上微变、增减、置换,其主要装饰纹样大致相同.在纹样布局上值得一提的是左右两边的“边角仔”,这种“边角仔”多出现在木制印模上,现行的塑料粿印中已被省略.笔者通过走访与研究,总结出此“边角仔”的特征：首先,“边角仔”出现在桃形的中下端,其造型似叶尖,其次,无论是以回纹做底还是以桃叶为底的印模,其纹样都与“边角仔”有承接关系,因此“边角仔”是桃叶的叶尖,在桃粿印中将其作为装饰的边角.
三、粿印的传承
粿印的制作在潮汕有几百年的历史.值得一提的是1965年的合作化运动,揭西县棉湖由刻印和刻粿印的28人组成棉湖雕刻社,以粿印制作为主,销往潮汕地区和东南亚一些国家.1965年扩大生产,以传、帮、带培训新工人,品种、规格增多,年产量近五万支.1980年由于传统木雕粿印受现代塑料粿印的冲击,因而产量骤降.在这短短二十年间,棉湖粿印蜚声遐迩,畅销海内外.[6]
在潮汕,粿与传统潮汕文化紧密相连,在民间的年节文化和宗教信仰上,基本都离不开粿,桃粿印在印模上可谓是粿印老大,构成了潮汕文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改革开放的热潮中与信息技术的影响下,人们进入高节奏的生活逐渐淡化了潮汕传统的年节文化,对过节做粿成了新一代年轻人的“传统负担”,多数年轻人只知道品尝各种粿品,但不知道其制作程序,老一辈的做粿方法在“商品粿”的影响下得不到传承,不想做粿的人花钱买粿,甚至以“买了无人吃”为由对粿品不闻不问,这在粿文化的传承上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粿印的传承,要在粿文化的传承上开展.在潮汕地区,对粿文化的知识普及较少,远不如在海峡对岸的台湾对红龟粿的保护.红龟粿是闽台地区用于祭拜神明的粿品,与潮汕的红桃粿性质相近.在台湾,红龟粿作为一种乡土课程进入了学校的课堂,学生从小学习红龟粿文化并在课堂上亲手制作,而在潮汕,这方面的课程还有待开设.只有粿文化得到年轻人的认可,粿印艺术的传承才有希望.
四、结语
粿印是每一户传统潮汕人家中常备的印模,笔者就粿印艺术翻阅相关的潮汕书籍,对粿文化的介绍多为对某粿品的材料准备和制作工序的介绍,但是对粿印纹样研究方面的文字描述较少,对其中纹样构成和组合方式研究几乎为零.本文旨在通过笔者自身的资料收集和民间的走访,把粿印艺术用文字记录下来,同时抛砖引玉,让更多人共同关注、保护及传承传统文化,为潮汕文化传承与发展添砖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