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原创老乞丐的中华烟
那个老乞丐确实是死了.我开始清理他留在门外的行李.破黄大衣、拆成片的纸箱子、还算干净的塑料杯,我心底甚至期盼着能有点什么意外的发现.突然,从破报纸里抖出一条中华烟!老乞丐的中华烟对我并不陌生,可现在我的心里却不再有鄙夷和不屑.
秋天的时候,为了上班方便我在市郊租了一幢二层小楼,可还没享受够清幽的环境,不愉快的事就发生了――因为一个人不请自来.确切地说是一个流浪的老乞丐寄居在了门外的墙根下.可是我租的是房子,没有连门外的地方一并租下呀,我只好把不快埋在了心里.夜半时偶尔会听到他不经意的咳嗽,晚归时常常看到他在昏黄的路灯下吞云吐雾,我心里就生出更多的鄙夷：都混到这份了,还戒不了烟!
说实话,老乞丐是个很有礼貌的人,每次见了我都会很热情地打招呼,有时候还会帮周围人一点小忙,顺路提个垃圾袋或扫扫门口的地什么的.一来二去,路边小饭店的人也和他熟识了,就招呼他进去吃些剩饭菜,甚至还常有人给他根廉价的烟抽.老乞丐从来不多讨吃,只要有一点吃过就够了,人家再给他钱也好给他饭也罢,他都不会再要了!但是老乞丐的烟瘾很大,别人给他烟是从不拒绝的.天渐渐冷了,门外的老乞丐让我的心隐隐作痛：那么大年纪的一个人了还在外面讨饭吃,一定有无法言说的心酸事!也许他没有儿女,也许他有儿女但很不孝顺,也许他的家乡遭受了天灾等我想到了一切可能导致一个老人出门讨饭的理由.那一瞬间,我抑制不住心中对他的同情,急切地想送给他一床厚被子.可是在门口见到的一幕却使我改变了主意：老乞丐正和另一个流浪汉抽着烟,抽完后另一个乞丐起身要回他落脚的地方去,老乞丐说：“等一下,带包去!烟瘾来了可不是一件舒服事!”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零散的来,但他在递出去前,似乎想到了什么,就拿起身边的破布包,取出一条分出一半来递给那个流浪汉.路灯虽然昏暗,但我依然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条的牌子――“中华”!那一包烟相当于我一天的工资啊!那些小饭馆的老板或厨师们给他的,都只是一些五六块一包的便宜烟,他的中华是哪儿来的呢?而且是整条的.讨的?不可能!难道是偷的?抢的?骗的?我无从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想到了那些形形色色的骗子,便愈发厌恶他,每次都很冷淡地回应他的笑脸.大约是一周后吧,我下了班急匆匆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令人惊心的一幕发生了：一只白白的小狗呆立在马路中间,茫然不知所措,一辆大卡车直向小狗奔来,就在那一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路边迅速跑过去一脚踢开小狗,而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汽车撞上了他,那个熟悉的身影倒在了地上,我仔细看去,没错,是那个老乞丐!
我赶过去扶着老乞丐的脑袋,不让他口中的血水塞住气管,同时连忙打叫救护车,老乞丐张开嘴着对我说：“假如等我死了等记得告诉他等我不是饿死的!”很快救护车来了,大家七手八脚地帮忙把老乞丐抬上车,在关上车门的时候,老乞丐费力地抬起头来对我说：“我不是等饿死的等”
究竟老乞丐让我告诉谁呢?为什么要告诉别人他不是饿死的?后来从房东嘴里我知道了老乞丐的事.那个老乞丐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乞丐,他是邻市一个私营企业主,年纪大了就把企业交给了儿子,他准备办一个慈善机构,但却遭到了儿子和所有亲友的反对.在他的坚持下,儿子恨恨地抛下一句话：“别做什么好人了!你如果身无分文到外地去,我看有谁来帮助你,不出三个月一定饿死!”老乞丐说：“那我就身无分文出去三个月,如果我还没饿死,那就成立慈善机构!”父子两个当着家人的面打了赌.他换上一身破衣服出了门,没带一分钱.几条中华,也许是他带的惟一值钱的东西.
在医院工作的朋友告诉我,老乞丐死在医院了,好多天后我清理掉了他的行李,但把他留下的中华烟摆放在家里很显眼的地方.常常地,我的眼前会浮现出老乞丐在深夜抽烟的样子来,明明灭灭的烟火,不怎么明亮,但看起来却那么温暖等
爱在对弈里
他和她都喜欢下象棋,因了象棋他们在大学的棋艺社里相识了.他们的棋艺难分高下,于是常常在楚河汉界间杀的天昏地暗.“战场”之外,他们渐渐地相知相恋了.她是一个有些大大咧咧的女孩,又有些任性,两人就免不了争执.他总觉得她不懂风情,两个人的关系更像兄弟.
家里人辗转找到了他在这个城市的远方亲戚,他去拜访,亲戚看上了他的儒雅和睿智,以女儿的终身相许.亲戚的女儿是个花一般明艳的女子,她就这样目标明确地从天而降,还会带来他独自打拼多年也未必能实现的锦绣前程.他对那份兄弟般的恋情就有了动摇.繁花似锦的林荫大道,他和亲戚的女儿偎依着散步,花一般明艳的女子正娇笑着摇晃他的胳膊,偏巧就碰上了她.她强压着内心如海啸一般的愤怒,故作镇静地朝他们走过去,拷问的目光,像一柄异常锐利的剑,直向他飞去.他惊慌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晚上,她来到了他的宿舍,他含混地解释：“那是我亲戚家的女儿.”她并不答话,微笑着拿出棋盘,说:“来,下几局吧！”他不安地坐下来,心不在焉地随意走动棋子,但想不到居然赢了.那晚,她失误连连,连输三局.下到第四局的时候,他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轻轻搅乱了未了的棋局.正在苦苦思索的她突然抬起头来,眼中有盈盈的泪光闪过,她点点头,说：“你赢了！”
她转身离开了.幽蓝的天空点缀着闪闪的繁星,若隐若现的银河就如楚河汉界.桌面上,是刚才他随手拨乱的不堪残局,他紧紧攥着一枚棋子,突然,一阵洞明一切的悲痛涌上心头：他对研究生考试没有信心时,她缠着他下棋,结果她也是连输三盘,还一个劲儿地夸他真棒.看着她崇拜的眼神,他充满了自信.当他成功地挫败了众多对手,成为学校电视台的台长时,她绞尽脑汁连赢他三局,然后调皮地点着他的鼻尖,别有深意地说：“一个人如果成功得太容易,很可能要摔跟头的哦等”而今晚,她却一直在输,输得一败涂地,莫非她在暗示他,她要退出他的棋局,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与他对弈?
神圣的男女情爱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古今中外,爱的表达方式千变万化.举案齐眉是爱,生死相许是爱,锦衣玉食里有爱,白水青菜里有爱,在这刻意输赢的对弈里何尝藏的不是深深的爱?
他拿出手机拨了那个熟悉的,今晚的棋他要和她重下等
名人名校
塞外一小城,名曰小蓝山.城内一高校,名曰小蓝山师范专科学校,名不见经传.
小城小校的时代早已过去了,你瞧,二十平方米卖毛衣的小门面招牌是毛衣大世界,卖豆腐豆脑的小摊也敢称豆制品有限责任公司,堂堂的一所正规全日制高校岂能落后?
老校长退休了,年轻有为的游一守走马上任.游校长是敢作敢为的人,上任伊始就放了两把熊熊的大火.第一是改名,小蓝山师范专科学校改名为蓝天大学.游校长说,小蓝山上面就是广阔的蓝天,我们要干大事业,必须有蓝天一样的胸怀.游校长的第二把火是盖大楼,从郊区征地二千余亩,辟为新校区.游校长跑省里跑市里,四处奔走,历时三年,一座座大楼终于拔地而起.蓝天大学大名有了,大楼也有了,可还没有大师.可凭塞外一小城,网罗大师谈何容易?游校长的第三把火不知该怎么放了.
游校长毕竟是游校长,为使蓝天大学成为名校,他决定请名人来讲学、开会.
游校长确实神通广大,第一次就请到了当下最著名的大作家子虚.小城人何曾见过这样的大名人呀,能容一千人的礼堂挤了两千多教工和学生.子虚确实是名不虚传,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从古今讲到中外,从创作走向谈到花边新闻.子虚先生讲完了,掌声雷动,欢呼如潮.子虚先生走了,他讲的一个段子却从此在蓝天大学在小蓝山城里广为流传：“头发一边倒,混得比较好；头发两边分,正在闹离婚；头发根根少,小蜜排队找；头发往后背,情人一大堆；头发根根站,可能是坏蛋.”
从此以后,蓝天大学里拉开了名人大客串的序幕.著名作家学者专家教授,去的去,来的来,你方唱罢他登场,热闹非凡.名人带来了很多,他们带来了不同凡响的学识,智慧.可名人拿走的也不少,招待吃喝,安排旅游,外加一笔不菲的讲学费.名人走了,蓝天大学人依然过着原来的生活,名人留下了什么呢?可能是一个不太高雅的段子,或者是某个名人个人的辉煌,甚至有的名人一口家乡土话,一个小时下来,就像练了一堂听力.
蓝天大学的教工不满了,福利越来越差,却花大笔银子请这些所谓的名人.名人见得多了,再有名人来时,礼堂里坐的学生也稀稀拉拉,“有的名人还不如我们自己的老师讲得好呢!”蓝天大学人彻底颠覆了对名人的认识,他们对名人不再盲目崇拜,甚至认为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不见.对名人的不满最终演化成对游校长的不满,有人开始了秘密行动.游校长被查出了经济问题,好在还不太严重,弄了个引咎辞职.
若干年后,蓝天大学名人辈出,终成名校.游一守在公园里不紧不慢地打着太极拳,喃喃自语：“名人就是凡人,凡人也可成名人呀!”
贵客临门
昏黄的路灯照着街上稀稀落落的行人,金利大酒店送走了最后一批顾客,正准备关门.突然,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大声嚷嚷着闯进来：“伙计伙计,赶快拿吃的来!哥们我快饿死了!”
服务员秋月赶忙打起精神,快步向前捧上菜单：“先生,请点菜!”
“点什么点!有好吃好喝的尽管端上来.天下竟有这么嗦的酒家!”
咳!口气还真不小!秋月心里琢磨：现在的有钱人一个比一个特,难侍侯得很!可表面上不敢有丝毫怠慢.“先生您先慢用茶,好酒好菜稍后就到.”秋月马上报告给老板让厨房安排.碰上这样财大气粗的贵客可不容易啊!金利大酒店的牌子是很大,可横竖也就那么几间房子,且不死不活地惨淡经营着.
桌子上很快摆满了山珍海味,那人果然是饿极了,一言不发只顾狼吞虎咽.酒饱饭足后,他披散开西服,用手抚摸着鼓鼓的肚皮.秋月笑着迎上去说：“先生,您一共消费了880元,请买单.”
那人好像没听明白似的,反问道：“你是想跟我要钱吗?”
“先生,您请买单.”秋月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先记着吧,改天让你们老板去拿!”那人拉长了脸.
“贾老板,这位先生要记账,您看――”秋月朝收银台那边正打瞌睡的一个胖子喊道.胖子走过来,陪着笑脸说：“先生,我们是小店,不赊账的.”
“什么!你说什么?你打听一下,我臧天伟吃饭从来不用自己付钱的.还没有哪个人敢向我要钱呢!”
贾老板的瞌睡骤然没了,思忖到：这个叫臧天伟的人口气可不小啊!莫非有什么来头?不管是白道黑道可都惹不起啊!贾老板于是试探着问：“请问臧先生家住哪里?在何处高就啊?”
“嘿!你给我竖起耳朵听好啦,我就住在那边!”自称臧天伟的人伸手朝北边一指.贾老板当然知道,不远的北边是本市最豪华的别墅区,哪套都不低于二百万的.“我每天也没什么正事干,整天和一帮兄弟吃喝玩乐,我身上从来不带钱,钱都是他们拿着.别说你这880元的饭钱,就算十万、八万也是小意思.待会儿你跟我过去吧,我叫他们给你就是!”
“哎――,臧大哥可见外了!今天这顿饭我请了!您光临小店可是我的荣幸啊!”贾老板两眼放光,脸上堆满了笑,这回可真是遇到贵客了.
“你这话我爱听!这一条街上的饭店我都吃遍了,实话告诉你吧,我正在做一个调查,我想看看哪个人最诚实可信.然后――”贾老板迫不及待地把话接过去：“臧先生,您认为我贾某人怎么样?”
“还用说吗?你和别的生意人不一样,你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就冲这一点,我一定要扶持你.你瞧,你这小店生意看起来不怎么样吧?”
“是的!是的!也就刚能混碗饭吃!”
“关键是资金不足,规模太小.没关系!我决定投资50万,和你一起经营金利大酒店,明天我就让兄弟们把钱送过来!”
接下来,贾老板就如何经营酒店向臧天伟虚心讨教,两人越谈越投机,彼此都相见恨晚.突然,两个陌生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蹿到臧天伟的身后,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摁住了他.
贾老板急了眼：“你们想干什么?绑架吗?秋月你赶快打报警!”
“你别瞎搀和!这个臧天伟是我们精神病院的一个重病人,今天下午刚跑出来的.”说着双双掏出了.
“贵客”被带走了,贾老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