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存亡间,黑人数钞票的动作,愈数愈快,也愈数愈凌厉了,可眼前的交通灯却仍然未转,刺目的红光倒映在黑人的墨镜上,就像一个催命的警告讯号等
台湾又大选了,这回是马英九对蔡英文,双英决战,雌雄对垒,我祈求看到一场文明一点的比赛,别再像当日的连战对般,以糊里糊涂的一终结.
肚皮上那贻笑天下的一,令我想起在纽约念书时,认识的一个大胖子阿Sam,他那肥嘟嘟的48寸肚皮,同样莫名其妙地给轰了一.
两个黑市工人
那时候,我们在唐人街一家录影带公司干黑市工,我当所谓制作,他当所谓运输.每天,我在地下录影室操作完毕,他便会开车把录影带送到东岸一带的新泽西、费城、波士顿等地方去,顺便收钱回来,交给老板.
有天傍晚,他送完货后,驾着他那辆残破小巴,沿新泽西的高速公路回纽约,转抄小路入城,来到布碌仑一个十字路口,于红绿灯前停下.
收工在即,肥Sam哼着口哨,悠闲地等待绿灯.
却在这时,他左眼的眼角,隐隐感到一个森冷的黑影,在暮色中斜斜移向自己,他直觉地心下一凉,抬眼斜望向上―
果然,一辆高大狰狞的吉普车靠近,架着墨镜的魁梧黑人,手中握着一把冷冷地指着他.
黑人的另一只手,机械地做着个数钞票的动作,那种用拇指来回磨着食指打转的数钞票动作.
肥Sam慌了,刚送完货的他,正好带着刚收回来的钞票.所有在唐人街进行的买卖,从一毛几分到一百几十万,从猪皮鱼蛋到杀人放火,都是交收的,而肥Sam的口袋,这个傍晚,这个十字路口之前,便结结实实地装了十多万.
一个黑人大贼
生死存亡间,黑人数钞票的动作,愈数愈快,也愈数愈凌厉了,可眼前的交通灯却仍然未转,刺目的红光倒映在黑人的墨镜上,就像一个催命的警告讯号,肥Sam倒抽一口凉气,不知如何是好.
该乖乖地交出身上的钞票,希望对方不会杀人灭口呢?还是该马上踩油门,闯灯逃命?
这个傍晚时分,在小镇十字路口前横过的车辆并不多,马上踩油门,或者真有机会,从汽车的空隙中蹿过逃命;但反过来说,由于车辆不多,车辆的速度也相应更快,自己大有可能避得过,却避不过汽车,而同样给撞至横死街头.
在这一刻,肥Sam所面对的,竟变成一个狼狈的、哈姆雷特般的问题了:该死!要不要忍受它?
毕竟,哈姆雷特虽然内心矛盾,却可以优雅地面对人生困境,踱步沉思于丹麦深宫中,而不像现在的肥Sam,有一个戴着墨镜的黑人恶匪,咬牙切齿、脸肉横生地跟他说:
“把钱都交出来!”
肥Sam慌张地愣在十字路口前,不知所措地,瞪着眼前的交通灯.
红灯仍然未转,刺眼的灯光仍倒映在黑人的墨镜上,乌亮的仍冷冷地指着自己.
“现在就把钱给我!”
黑人咆哮着,口角垂着涎沫,不耐烦了.
生死存亡间,肥Sam只感到口袋中那十多万元结实的重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等然后,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这个一向反应迟缓的大胖子,竟猛一咬牙,踩油门直冲过十字路口!
汽车“嗖”地蹿过路中心左右疾驶的汽车,横穿斜插,险象环生,而紧接着的,是一大团无法形容的混乱等
黑暗中的声音
苏醒过来的肥Sam虚弱地躺在床上,跟我回忆着说:当时只顾着死命踩油门的他,只听到许多平生难忘的声音,包括的发射声,黑人穷凶极恶的咒骂声,自己尖刺得几乎陌生的呼叫声,以及十字路左右两旁横冲过来的汽车急刹声与转弯声.
肥Sam死里逃生地穿过十字路口,却同时觉得腰间一麻,就像一样,一颗射向他的肚皮,却没有造成那奇怪的横走的伤痕,而是斜斜地射进了他肥胖的体内.
“那感觉原来并不很痛.”他傻乎乎地说,“真的,只是有点狼狈,有点不舒服.”
负伤的肥Sam逃出险境后,也没有报警,还比哈姆雷特更果断地继续踩油门,自己开车急驶到医院去,接受急救.
替他做手术的医生,和录口供的,居然同样都是黑人,肥Sam但觉一种荒谬与尴尬.
黑人医生与黑人
但让他感到更荒谬、更尴尬的,却是这两个专业人员跟自己的对话.
“老兄,这回你走运了!”黑人说.
“走运?”肥Sam听得一头雾水.
“对呀!要不是你肚皮上的脂肪,把给紧紧卡着了,没有穿过身体,否则造成前后两个伤口,大量出血你早没了.”
“那我现在等可有什么损伤?”肥Sam忐忑地问.
“有.”黑人医生走过来,懒洋洋地插口:“打碎了你的一个器官.”
“什么?打碎了我的一个器官?”肥Sam大吃一惊,“哪个器官?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把它割除了.”
“割除了?”肥Sam更气了,“你们等你们割除了我哪个器官?”
“你的盲肠.”黑人医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