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原创【中图分类号】K1【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309（2012）01-0069-1.5
盖约朱利乌斯恺撒是古罗马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同时在罗马史学的发展历程中他也为我们留下了两部完整的战记：《高卢战记》和《内战记》.恺撒以特殊的身份写作,他不但是一个政治人物,而且所写作的内容更是自己的一种政治行动,因此,对于恺撒写作的政治意图不容置疑.正是因为如此,他的两部战记的历史价值一直受到忽视,得以流传的原因是恺撒出众的文采以及高超的写作技巧.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它们没有被看做是政治史或者军事史方面的著作,而是被当作拉丁语法训练的范本.本文着重阐述恺撒写作《高卢战记》的政治意图是为了宣传他的战绩,提升政治威望,赢得罗马人民和元老院的同情、理解与支持,揭示出恺撒的历史写作实质上是一种政治行为.
首先,《高卢战记》的写作时间体现出恺撒的写作动机的政治性质.他在政治上的敏感时期开始写作.《高卢战记》的写作时间没有确定的说法,学者们推测,恺撒公元前52-前51年的冬天写作,这一推断建立在恺撒当时所处的政治环境之上.此时,恺撒需要通过写作为自己在高卢发动的一系列战争和扩大军事实力的行为辩护.因此,关于《高卢战记》写作时间的推测其实是建立在这部著作是进行政治宣传和为自己辩护的推测之上的.另一种观点认为,恺撒从公元前58年到前52年,每年写作一卷,因为他每年都要向元老院汇报工作.对于写作时间问题,《高卢战记》中文翻译作者任炳湘先生持折中观点,他认为前面的两种说法并不矛盾,“可能他先是每年撰写一卷,作为书面报告,后来因为需要,又再加工连成一气,成为现在的形式的”.①公元前52-前51年,恺撒面临的政治形势相当严峻,他在高卢的任期即将结束,由此带来政治前途的很多不确定因素,与此同时,恺撒在高卢的许多行为也给对手以话柄.根据苏维托尼苏斯记载,在“前三头同盟”期间,借助于庞培和克拉苏的影响,恺撒在国家拨给的军团之外,又组建了几个军团,其中还有由当地的高卢人组成的军团,恺撒用罗马的方式训练和装备这些高卢士兵,并且给战士公民权.利用这些军队,他“不放过任何战争借口,不论它是多么不公正或多么危险,既向敌对的野蛮民族,也向同盟的民族寻衅,以致有一次元老院命令派一个专门委员会去调查高卢各行省的局势,有些人甚至建议把恺撒交给敌人.”②为了获得罗马内部的同情与支持,并展示自己在高卢建立的军事功绩,以提高威望,打击庞培的派系,写作一部著作解释自己的行为、回应国内敌对派系的诋毁,对于恺撒来说,确实是一件非常必要而有益的工作,因此,说他是在公元前52-前51年写作《高卢战记》,可能更加令人信服.
除了写作时间显示出恺撒的政治意图之外,《高卢战记》中的叙述也表明了作者的用心,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便是恺撒以第三人称的方式叙述高卢战争.他这样的叙述方式是以局外人的语气和角度来叙述当事人的行为,不但给人以客观公正的印象,而且还可以以第三者的身份对事件做出有利于自己的评价,以引导读者的思想.
在《高卢战记》叙述的内容中,对于在高卢地区发动的战争以及征兵行为,恺撒始终强调罗马国家的利益受到威胁.《高卢战记》的第一卷,在对厄尔维几人的战争中,恺撒强调对厄尔维几人战争是因为他们“要取得全高卢的霸权”,从而威胁到罗马在高卢的统治权.厄尔维几人联合高卢地区的其他两个部落,试图“以这最有力,最坚强的三个族的力量,占据全高卢”.③同时,恺撒还极力强调是他为罗马人挽回了曾经败于厄尔维几人的面子.
当这事报告给了恺撒,说他们（高卢人中的一个最强大的部落厄尔维几人）企图取道罗马行省时,他迅速离开罗马,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赶向外高卢,到达日内瓦.当时外高卢一共只有一个军团的兵力,他命令在全省多多益善地征召军队,并命令把通向日内瓦的那座桥拆掉.当厄尔维几人确知他已经到来之后,他们把国内最尊贵的人派到他这里来做使者,其中居于领袖地位的是南梅友斯和维卢克洛久斯.他们说：他们的目的只是想借道穿过行省,绝不作任何伤害,因为除了这条路之外,再没别的路可走,求他答应他们的要求.恺撒想起执政官卢契乌斯卡休斯曾经被厄尔维几人杀死,他的军队也在被击溃以后,被迫钻了轭门,因此认为决不可答应他们的要求,也不相信像他们这种心怀恶意的人,如果给了他们通过行省的机会,能不肆意蹂躏和破坏.④
后面的内容中,强调厄尔维几人曾经对罗马人带来的耻辱的叙述又一次出现.
因为厄尔维几人全族分为四个部分或部落,我们的父老犹能记忆,这一部分曾经单独离开过他们的本土,杀死了执政官卢契乌斯卡休斯,迫使他的军队钻了轭门.这一役,不知是偶然凑巧还是不朽的神灵作的安排,曾经给罗马人的一场奇耻大辱的这个厄尔维几人的部落,首先遭受了惩罚.而且,除了国家的公仇之外,恺撒还一举两得地泄了私恨,因为几古林尼部在攻袭卡休斯的那一役中,还杀死了他的副将卢契乌斯毕索,他就是恺撒的岳父卢卡乌斯卡尔普林弩斯毕索的祖父.⑤
尽管恺撒的语气十分委婉,把罗马人战胜厄尔维几人归功于不朽的神灵,但是也能使人一眼便看出恺撒把自己看作为罗马复仇的人.在此之后恺撒叙述了许多与厄尔维几人的艰难战斗,其中在厄尔维几人追击恺撒的军队时,恺撒描述了他与士兵同生共死.
恺撒首先把自己的坐骑一直送到老远看不到的地方,后来又命令把所有别人的马也都这样送走,让大家都面对着同样的危险,不存逃脱的希望,然后对士兵们鼓励了一番之后,遣他们投入战斗.⑥
恺撒打败厄尔维几人不但挽回了罗马的声誉和荣耀,他也成了高卢其他各个部落的救星,因为厄尔维几人利用其强大想成为全高卢的领袖.
厄尔维几之役结束后,差不多全高卢的使者――都是各国的首领――统统赶来向恺撒道贺.他们说：他们虽然知道恺撒之所以和厄尔维几人作这次战争,是为了报复以前他们对罗马人的侵害,但这件事情的后果,使高卢地方蒙受的利益却不下于罗马人,因为厄尔维几人在他们正盛极一时的时候离开故乡,目的在于向全高卢发动战争,争取统治权,在全高卢的土地上,选取他们认为是最便利、最富饶的地方,作为自己的住家,把其余的各国作为纳贡的臣属.⑦
现在恺撒的英勇为全部高卢人消灭了厄尔维几人的威胁,但是,高卢并没有就此恢复平静,因为日耳曼人觊觎高卢的肥沃土地,恺撒现在要向日耳曼人宣战.
这些粗鲁而又野蛮的人（日耳曼人）爱上了高卢的土地、文化和富庶,等至今在高卢的日耳曼人已达十二万左右.等只有恺撒,可以利用他自己本人或他的军队的威望、利用新近取得的胜利、或者利用罗马人民的名义,阻止他（日耳曼人的领袖阿里奥维司都斯）再把更多的日耳曼人带到莱茵河这边来,保障全高卢不再受到阿里奥维司都斯的蹂躏.⑧
而正是袭击阿里奥维司都斯的行为,使恺撒受到元老院的谴责.阿里奥维司都斯是罗马的盟友,所以,恺撒说,他在对待阿里奥维司都斯对高卢人的不当行为的处理方面十分谨慎.
他说：他希望阿里奥维司都斯能够看在他的恩惠和威望面上,不再做伤害人的事情.等其实,除了这原因以外,还有许多别的缘故,促使他不得不考虑这件事,并且采取行动.首先,他知道屡次被元老院称作“兄弟”、“亲人”的爱杜依人,正在受日耳曼人的奴役和统治,甚至他们还有人质落在阿里奥维司都斯和塞广尼人手里,这对罗马这样一个堂堂大国来说,不免是他本人和国家的耻辱.再说,在他看来,如果日耳曼人逐渐把渡过莱茵河看作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大批大批地涌入高卢来,对罗马人民来说,将是一件危险不过的事情,等根据种种情况,他认为非迅速采取行动不可,而阿里奥维司都斯表现出来的那种自高自大、不可一世的态度,也是难于忍受的事.⑨
不难看出,恺撒写作《高卢战记》的政治意图在于通过维护罗马的荣誉,维持罗马在高卢的霸权,宣传自己的军事功绩,提高政治声望,赢得罗马人民和元老院的支持.可以说《高卢战记》对于恺撒的政治仕途无疑具有重要意义.
【作者简介】
①任炳湘：《恺撒和他的〈高卢战记〉》,载于恺撒：《高卢战记》,第8-9页.
②苏维托尼乌斯：《罗马十二帝王传》,第13页.
③〔古罗马〕恺撒著,任炳湘译：《高卢战记》,商务印书馆2008年版,第7-8页.
④恺撒：《高卢战记》,第10-11页.
⑤同上,第14页.
⑥同上,第22页.
⑦同上,第24-25页.
⑧同上,第25-27页.
⑨同上,第27-28页.
【作者简介】侯文高（1986- ）,湖北天门人,中南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2009级,研究方向：专门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