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原创作者简介：孟丹（1991—）,女,四川遂宁人,四川师大文学院09级本科学生.
摘 要：卡夫卡的小说,深刻地描写了资本主义社会中的异化现象,揭示出了现代西方社会制度、法律、金钱、机器等“物的力量”控制人,把人变成“物”或“非人”,使人失去了人的本质的现实.《变形记》是卡夫卡最重要的短篇小说,是一部揭露异化现象、极具荒诞色彩的重要代表作,是西方现代派文学的经典之作,体现了基督教文化的鲜明色彩.
关 键 词 ：《变形记》；宗教意识；原罪,
“古有说不尽的莎士比亚,今有说不尽的卡夫卡”.卡夫卡不仅身上流着希伯来人的血液,他的意识里也汹涌着希伯来圣经中的《约伯记》思想情感,他的全部作品,突出对被统治的无辜者受苦的呼喊.①卡夫卡的作品不仅具有多义性,而且还具有深邃性和丰富性.其《变形记》是一个荒诞而悲哀的故事,这种悲哀是人的悲哀,这种荒诞是悲哀的人所处的那个世界的荒诞.②现代社会的人已然全部异化了,《变形记》就是一部写资本主义社会中劳动异化现象,金钱、机器把人变成了非人,人被异化成了不能支配自己命运的可怜虫.“人——这个现代的浮士德,虽然还有锲而不舍的追求精神,但现代人追求的已经不是精神的纯洁以及终极意义的渴望,而仅仅成为了生存的需要,这样,人的行动已经无法再与上帝最初的旨意达成和谐.”③在《变形记》中作者以冷峻、简洁、朴素的语言描写了某公司的旅行推销员格里高尔·萨姆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大甲虫,通过人变成大甲虫的荒诞故事,展现现代人丧失自我、信仰,在绝望中挣扎的精神状态.《变形记》是卡夫卡通过对人的异化来探索非理性主义泛滥下人类出路的作品.
小说在开头一章便写到格里高尔想：“我选了个多么累人的职业啊!日复一日奔波于旅途之中.让这一切都见鬼去吧!”④格里高尔只是一部赚钱的机器,为了养家,他长年累月的奔波.格里高尔的变形不仅是来自外界的压力,还有他作为主体的自主选择,也是其潜意识的选择.
初读《变形记》感到的是亲情的丧失,从格里高尔、金钱、家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难看出,格里高尔所挣金钱起着维持他与家人之间关系的一个桥梁,一旦这个桥梁没有了,他们的关系也将变得岌岌可危.
家人对变形后的格里高尔厌恶、不同情、不理解,虽然他们也短暂的意识到“格雷高尔是家庭的一员,虽然他目前的形象可怜且可厌,也不应当把他当敌人对待,相反地,家庭有义务把厌恶情绪忍住,要容忍,除了容忍别无其他选择.”这样的容忍带有些许无奈、勉强的意味,可以预见格雷高尔最终还是会被家人放弃.而《圣经》中“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永不止息”、“如今长存的有信,有望,有爱；这三样,其中最大的是爱”.⑤上帝和人之间,本应该是本质和现象的关系；上帝创造了一切,安排好了一切,人类追求上帝,以求达到本真或永恒的爱.格里高尔爱自己的家人,为了担负家庭的经济重担,任劳任怨,努力挣钱帮家里还债,他变形以后,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担心家人离开他的经济收入以后该如何度日；到后来家人都视他为“怪物”和累赘,就连感情看似最真挚的妹妹到最后也对主人公嗤之以鼻.这样经不起磨难的亲情还算是亲情吗?我们可以看到,在变形前后,格里高尔的人性始终如一,由此我看到了比格里高尔变成甲虫更可怜的一面,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异化了,旁人没有对格里高尔的同情,家人心中更没有给予格里高尔理解和爱,最终促使了格里高尔在孤独中死去.
在卡夫卡的犹太教传统里,罪是与生俱来的,是与生存同在的,人要生存就要接受“罪性”.《圣经》中神说：“我是阿拉法,我是俄梅戛,是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全能者.”⑥ “神看着一切所造的都甚好”,我们都是上帝的儿子.上帝虽是虚幻不可见的,而现实中的父亲却是具体可见.父亲高大形象的一再强化,便使父亲具有了同上帝一样可敬的地位,并一定程度上等同于上帝.《变形记》里面赋予了“父亲”全知全能的地位,其形象是严厉的、强大的,如同上帝审判有罪的人类一样,父亲审判“有罪”的“儿子”.《变形记》中“儿子”格里高尔所犯的“罪”是变成了大甲虫,他将因此而失去赖以养家的工作,他的整个家庭将因此而受到损失.所以,父亲对此非常生气,不愿让变成甲虫的格里高尔走出房间,不顾及格里高尔的感受,父亲只是 “无情地驱赶并发出嘘嘘声,简直像个狂人.”格里高尔像罪人一样被囚禁在屋子里,不得走出他那被塞满杂物的黑暗房间,有一次格里高尔爬了出来,吓晕了他的母亲,并惹怒了父亲,便发生了“这时有一样不是很用力丢过来的东西紧挨着他落在地上,有滚到他前面.那是一个苹果；接着第二个苹果也向他飞过来；父亲决心轰炸他了.苹果一个接一个地扔出去,紧跟着来的一个简直就嵌入他的背里去了,”⑦一个多月以后,那个苹果作为明显的纪念物还嵌在他的肉里；即便他最终在黑暗的屋子里孤独的死的时候苹果仍嵌在他的肉里.在《圣经》中亚当和夏娃吃了智慧树的果子—苹果,就有了如神能知道善恶,亚当和夏娃被上帝赶出伊甸园；格里高尔因为变成了甲虫而被父亲逐出了家庭,逐出了人世,似乎那个嵌在格里高尔肉里的苹果也象征着他是有罪的.变形而给家庭造成的不幸,成为家庭拖累的现实使他形成了强烈的负罪感,他的负罪感决定他顺服于父亲的判决和责罚,“他认为自己应该消失,这想法可能比妹妹还坚决.”这也表明,死亡也是其自己的选择和判决.
《圣经》中《约伯记》中的约伯与格里高尔既有相似性又有区别,约伯经历了众多苦难,而约伯始终如一的信仰上帝,无论撒旦怎样试探他,让他丧失儿女和财产,甚至于使他从脚掌到头顶长毒疮,他还是保守着他的信仰,一直顺服耶和华,最后神加倍赐福给约伯.而格里高尔在他变成甲虫以后,丧失自我、信仰、理想、热情,最后在孤独中死去.在《变形记》中,人的心中没有了上帝,人的心中只有对自己的位置的关注而已经再没有了对人终极目标的关注了——上帝死了,所以人类才非常悲哀,才异化成不能支配自己命运的可怜虫.⑧（作者单位：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