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原创来自4005年的疑问
――在索菲亚国际笔会上的演说
女士们、先生们、尊敬的佩特夫主席：
感谢您让我在大会上发表这个演讲.我演讲的题目是“来自4005年的疑问”.
那是4005年5月27日,也就是两千年后的今天,一个美丽而清新的早晨,蓝天如洗,云淡风轻.在一个叫做索菲亚的历史古城里,我和来自欧洲、亚洲、非洲、美洲的一些作家坐在街头一家露天咖啡馆里聊天,我们在热烈地讨论文学、历史和人生.我们使用的语言不是英语、西班牙语或保加利亚语,也不是汉语,而是一种混合型的鸡尾酒式的全球通用的语言.我们在谈论人类命运和文学前途的同时,还愉快地谈到爱情和女孩.我们说,在4005年,在那个人的自由和个性充分发展的年代,纽约的女孩太野蛮,伦敦的女孩太刻板,巴黎的女孩太风流,只有索菲亚的女孩最漂亮.
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那时国家已经消亡了,“国家”已经仅仅是历史教科书上的一个学术概念.所以我们在讨论两千年前――也就是2005年的地球时,我们有很多疑问,我们非常奇怪,2005年的地球上,竟然有一种最讨厌的东西叫“国境线”,有一种最可怕的东西叫“战争”,每个人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叫“护照”.我们在惊讶之余,还会毫不留情地嘲笑说,2005年的人类真是愚蠢透顶,搞了那么多东西来限制自己,麻烦自己,甚至伤害自己.
4005年的时候,地球上只有女人美丽衣裙上的花边,而不再有国境线；只有欧洲人、亚洲人、美洲人这类地理学上的概念,而不再有保加利亚人、塞浦路斯人、美国人、英国人、中国人这类国家范畴的概念.我们都是一个村庄的居民,这个村庄叫“地球村”.
4005年的时候,我们拥有文学、音乐、美术、戏剧,还拥有哲学和爱情,却不懂得什么叫“战争”.当我们以历史学家和作家的眼光回顾发生在古老二十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时,我们会说,发动了那两次战争的家伙,肯定是狗娘养的疯子.
在4005年5月27日那个早晨,阳光在我面前的咖啡桌上流动,玫瑰花在我身边开放.我高兴地告诉那些作家朋友,我爱上了一个美丽的索菲亚姑娘,每到夜晚,我就会带上吉他,到她的窗下歌唱：
你的眼睛像蓝色的湖泊
我愿在湖中沉没
你的金发像夏日的阳光
我愿在阳光里融化
你的红唇像盛开的玫瑰
我愿做花瓣上的一只蜜蜂等
可是,这个索菲亚女孩骄傲得像一个公主,一直把窗户关得紧紧的.可是我知道,她正躲在窗纱后面幸福地.
在只有和平与爱情的4005年,这个故事还会继续.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我的爱情,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一个诗人在姑娘窗外的歌唱.只有战争能毁灭这一切,而战争早已被4005年的人类抛弃了.
因此我认为,文学应当是人类献给维纳斯的玫瑰花,应当是人类对真善美的梦想与追求,应当是人类对自己心灵的抚慰与关爱.
女士们、先生们,本次会议的主题是“文学的力量与脆弱”.是的,文学是脆弱的,因为当我们每个人遭遇爱情的时候,眼睛会变得湿润,心灵会变得柔软,我们很快就会躺倒在鲜花盛开、阳光灿烂的草坪上；同时,文学又是有力量的,为了捍卫人类共享的和平、、平等和自由,我们将永远像战士或者像战士的铜像那样,勇敢地站立着.
我们的口号是――永不放弃!
我听到来自明天的雷鸣
正如今天我们深切感受到的,在新世纪的中国文学地平线上,湖南文坛展开了一道绚丽的和充满生机的风景,那就是文学新湘军正在以集团式的阵容、雄心勃勃的努力和富于地域文化特色的表达,书写着文学湖南、美学湖南的新历史和新经验.光荣与欣喜不仅属于湖南,也属于我们,这不仅因为中国作协创研部的同志们都是湖南真诚的朋友,也因为我们在南北两地共同致力于一项伟大的事业,那就是为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为今天正在和平发展道路上阔步前进的新中国书写新的篇章!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文学主题,而今日中国的文学主题尤其激动人心、催人奋进、让所有的人包括文学家们壮怀激烈、雄心陡长.改革开放以来,文学湘军的杰出贡献是文坛公认的,关于祝贺和期望,关于光荣与使命,这类庄严郑重的话语权,属于更高层次的领导们,从我的身份、角色和学养水平,我都不想也不能做那种正式的高屋建瓴的发言,如果要我那样做,我就必须提着头发试图把自己从地球上拔起来,而这是办不到的.我只能以一个文友的身份,对本次会议表达一些个人感受,更深刻、更有学养的思考和阐述,当然属于在座的各位大家.
我是东北人,满族,属八旗子弟,因为历史的原因,我对湖南一向很景仰.湖南和东北,同样是有血性的地方,是敢提着脑袋揭竿而起的地方,是要人命或不要命的地方,是出英雄和枭雄、硬汉和烈女的地方.不过,我们之间唯一的区别是,东北人后来成了土匪,湖南人后来成了将军.湖南因此成为二十世纪中国的风暴眼,成了决定中国、影响亚洲、震撼世界的群雄并起之地.
上面说的其实并非闲话.湖南这地方有血性,有硬骨头,有侠肝义胆,有风云际会、群雄并起的历史,有登高一呼、前仆后继的慷慨悲歌.因此,湖南也应该有与自己的伟大历史文化相匹配的伟大文学.如果没有,肯定不是湖南作家没有才气,而一定是湖南作家们做得不好,或者不发挥.
让我们欣喜的是,一代代有血性的文学湘军无愧于自己的先辈,他们创造了同样的光荣与骄傲,而在新世纪,新一代文学湘军又虎虎生风,以富有个性的创造性劳动在当今文坛崭露头角.也许人们可以不相信八旗子弟的遗风,但我们绝不可以不相信文学湘军的雄风!
自然,文学新湘军远非仅仅是这五位“少将”,从“士兵”到更多的“少将”当是数不胜数,尽管五少将的作品尚有某些不足,但视野之开阔、思考之深刻、情感之浓烈、才气之逼人、个性之独特,是非常令人欣喜的,有的作品甚至有令人震惊之感.正如中国经济发展不平衡,中国文坛发展也不平衡,在有些地方,文学总是微风细雨,略显寂寞与孤独,在湖南,文学则总是激荡人心的雷鸣.
面对新湘军“五少将”的勇敢而富有个性的探索,毫无疑问,我们已经听到来自明天湖南文学天空的轰然雷鸣等
在张于散文集《手写体》研讨会上的发言
我曾有一本散文集,题目叫《我是个才华横溢的家伙》,后来我一直为这个书名后悔,因为没想到在文坛我不断碰上比我更有才华的“家伙”,使得我常常很沮丧.今天我又碰上一个比我有才华的“家伙”,这个“家伙”就是张于.我也写书、画画,但张于的画似乎比我的好卖,而他的散文又是一个“另类”,是我完全写不来的.
因此,可以说这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甚至具有“挑衅性”的研讨会.在这个会上,我看到一个很有趣的悖论：一方面是许多对文学创作和理论、特别是对散文创作有精深研究的专家学者,在座的有雷达、张守仁、范咏戈等等,当然还有北师大文学院的各位博导,个个满腹经纶,对传统散文的写作定式、方式都有过很有影响的言论,而另一方面是进行“另类”写作的张于,他像公牛闯入瓷器店一样,闯进散文写作领域,其书写方式完全超出了我们对散文写作的“想象共同体”和“经验共同体”,他的散文的跳跃性、随意性以及诗化的追求,实际上向我们的传统散文写作经验发出了极为尖锐的挑战.面对这种挑战,今天的研讨会却又请来在座这些曾经“创造”了和“维护”着“传统”的专家学者来加以讨论,这难道不是一个有趣的悖论吗?
从这个悖论现象我们应当得出什么结论呢?我以为,一方面证明了我们今天的文坛是多么的自由奔放,真是天马行空,人尽其才,无论谁,想怎么写就怎么写,爱谁谁,根本不在乎那些传统经验和大师说教.同时,这种现象也证明了在座的专家学者们,是多么的心胸博大,观念开放和与时俱进!这是我读了张于散文集《手写体》的第一个感受.
其二,由于作家思维的跳跃性,《手写体》充满了意象、想象、思想和生活的碎片,这让我想到,这也许就是当代生活的必然映像.现代化浪潮在中国的急剧发展,使得全社会在政治、经济、文化、思想、情感等各个领域的传统模式都发生了程度不同的断裂或碎裂.旧的不碎、不倒、不去,新的就无法创造和建立,中国的大变革就是这样发生和进行的.因此可以说,“碎片”就是现代或后现代的表征、符号甚至是图腾.对传统,我们当然要进行扬弃,在批判中继承,但也要敢于“碎片化”,把闪光的地方留下来,然后去创造新的.把当今社会生活的映像直接摄取到自己的散文里来,并且以碎片的方式来表达,这大概就可以称之为张于的创新吧.
其三,无论张于怎样大胆地反映了当下生活与情感的“碎片化”,但是我们从他的《手写体》里发现,他始终守护着自己内心的温暖,那也许是孤独的温暖,鲜为人知的温暖,有一些凄伤的温暖,但这温暖在他的作品中始终闪耀着光芒,这光芒照耀着他,也照耀着他的读者.我想,《手写体》无论在形式上和书写方式上进行了怎样肆无忌惮的“反叛”,但守护文学的崇高和人的灵魂,却是张于始终坚守着的.为此我们应当向张于表示足够的敬意.
(责任编辑 计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