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原创“水,我要喝水等”
彼得瘫坐在沙发上,妻子坐在旁边按摩他的身体,另一位老妇人则抱着他的头,不断安抚.
屋子里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干咳声,随后,彼得进入深睡眠,干咳声被鼾声取代.
慢慢的,鼾声逐渐消失.他的呼吸逐渐衰弱,停止；心跳也随之减慢,直至停止.
这是2011年BBC推出的纪录片《选择死亡》里的真实一幕.极具争议的《选择死亡》描绘了英国的重病患者在瑞士完成“协助”的全过程.彼得就是纪录片的主人公之一.
出生于1939年的彼得是英国富商,家族产业丰厚.几年前,他患了渐冻人症,愈发不听使唤的身体让彼得明白,自己以后的日子肯定会更加痛苦.他也不希望给妻子增加负担.
作为一种特殊的安乐死,“协助”一般是绝症患者在他人的帮助下,完成无痛苦的.与一般的安乐死不同的是,协助的过程中一般没有医生参与,的全过程都由病患亲手完成.
今年8月20日,路透社报道,一项调查显示,2012年共有172名外籍人士到瑞士进行了协助,其中大部分是英国人和德国人,这个数量是2009年的二倍.
这项研究结果还显示,2008至2012年间,前往瑞士进行协助的外国人人数累计超过600人.这些人来自31个国家,平均年龄69岁.其中大部分人的原因是患有神经性疾病,如瘫痪、运动神经元病、帕金森氏症和多发性硬化症等.这些疾病不仅极难治愈,而且会给病人带来极大的折磨.
瑞士有着最宽松的法律环境,也有着最全面的协助服务.该国法律规定,如果病患已被确诊没有治愈的希望,并且行为是由患者自己实施；协助者自身并没有从协助的行为中直接获利,那么这种情况下的协助并不违法.
早在二战时期,瑞士就出台了关于协助的相关法案,允许非医护人员为自愿终止生命的人提供安乐死协助.该法案至今已沿用70余年.瑞士也是全世界第一个可合法执行协助的国家.
在这70多年里,瑞士也衍生出了世界上最全面的协助服务和机构.1982年,Exit在瑞士创办,该组织被认为是全世界最早成立的协助组织.随后,Exit的分支机构也在瑞士的一些大城市成立.1998年,另一家著名的协助组织Dignitas在苏黎世成立,其主要创立者是瑞士师路德维希米内利.该组织是几乎所有外籍申请者“寻死”的首选.
Exit是瑞士最大的协助机构,总部设在苏黎世,并在伯尔尼、日内瓦和提契诺设有分支机构.根据介绍,其会员超过60000人.Exit在其上宣称对所有注册会员进行免费服务.不过,Exit主要服务瑞士公民.
相比之下,后来者Dignitas要比Exit知名得多.自1998年5月18日成立以来,Dignitas已经为来自世界各国的1000多位申请者实施了协助.目前,Dignitas有超过5500名会员,遍布全世界60多个国家.
成为Dignitas的会员很容易.据《卫报》报道,只要会员每年提供80瑞士法郎的年费即可保留会员身份.但如果想要请求Dignitas为会员执行协助,除了提交必需的各类文件,如病历、声明书等外,会员只需缴纳10000英镑的“服务费”.
然而,协助并不是Dignitas唯一的业务,该组织在预防方面的业务更广.该组织不仅会对精神状态较差、企图轻生的会员提供劝解,还会定期为他们进行教育、心理辅导等工作,让他们打消的念头.不到万不得已,Dignitas也不会为会员提供协助服务. 欲解脱,先达标
根据瑞士相关法律,申请协助的外国人必须在瑞士接受当地医生的评估,在得到医生的许可后,协助组织才能为申请者提供服务.
2009年,苏黎世州政府与Exit达成协议,申请者必须在协助组织进行长期咨询,同时对申请者进行评估的医生也必须与其会面两次以上,以确定申请者的求死意图.
医生的评估包括两项最重要的内容,其一是检测申请者的精神状况是否正常,即申请者在做出协助的请求时是否是理智的；其二是检测申请者的身体状况,也就是看申请者是否患有绝症,是否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病痛折磨,或者不可接受的严重残疾.如果申请者是在冲动下做出决定,或所患疾病并非严重到一定地步,那么医生会拒绝开出许可.
《选择死亡》一片中,在到达苏黎世的那天晚上,彼得就在酒店套房里接受了苏黎世当地医生的评估.
彼得所患的渐冻人症至今仍没有良好的治疗方法；这种病让彼得的运动机能严重降低,与残疾人无异；其所带来的生理和心理的折磨也远非一般疾病可比.因此,彼得“顺理成章”地获得了医生的许可.
虽然瑞士相关法律规定,只要申请者在理智的状态下“自愿亲手终结自己的生命”,协助者亦没有“私人动机”,从理论上讲,给一个健康的年轻人施行“协助”也并不违法,不过,相关组织和医生通常也会采取一些更为严苛的限制,他们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会拒绝这些“健康”或年轻申请者的请求.
2007年,一对来自加拿大的老夫妇来到瑞士希望一起执行“协助”.老妇人的身体非常健康,而老先生虽然患有心脏病,但并不严重.瑞士医生果断地拒绝了老夫妇相约的请求,因为他们实在“太健康”了.
如果瑞士公民想要通过协助的方式结束生命,他们会把地点选在家中,从亲友身边离开人世.但对绝大多数外国申请者来说,他们离世的地点则是协助组织为他们设立的安息所.安息所里有经验丰富的陪护人员,他们一般都是由非医务人员担任的志愿者,为申请者提供相关文件和所需的药物,并引导申请者完成整个过程.
对于选择了Dignitas的外国客户来说,从苏黎世市中心出发,大约20分钟过后,他们就能到达他们人生最后的归宿――“蓝色绿洲”.这里也是《选择死亡》在2010年拍摄时,Dignitas用于帮助申请者完成的安息之地.这是一栋2层的蓝色别墅,对于申请者来说,进入这里,也就相当于叩响了天堂大门.
当然,在开始执行协助之前,一旦申请者反悔,协助立即停止.
彼得选择“离开”时,志愿者就履行了例行程序：“彼得,你确定要今天接受安乐死?”
“是的,我非常确定”,彼得报之以微笑,就像在茶话会上聊天一样.
随后就是填写各种表格和声明.
一切就绪后,志愿者艾丽卡去准备药物.虽然那是,但彼得还是对艾丽卡道谢.
《选择死亡》中展现的药物共有两杯：第一杯是胃药,这是为了防止后面的对胃部造成过大的刺激,减缓彼得痛苦；第二杯就是致命的药剂,味道很差.
“蓝色绿洲”内部有两间安息室,均配有软床和沙发供申请者做最后的道别.两间屋子装潢精美,申请者在离世之际也可以看到窗外或门外美丽的景色.服用完第一杯胃药后,彼得选择坐在沙发上.
离别的时刻到了,彼得和妻子克里斯汀吻别.艾丽卡举着盛有致命药剂的杯子询问彼得是否要服下,彼得坚定地告诉众人自己愿意放弃生命的决定.彼得接过杯子,说了最后一声“谢谢”后,便将药剂一饮而尽.弥留之际,彼得开始向在场的所有人致谢、告别.另一名志愿者全程录像,记录下这一幕.
克里斯汀握着彼得的手,不断地抚摸；彼得开始、咳嗽,双眼也逐渐闭上. 争议仍在继续
因为拥有“Dignitas”和“Exit”两大协助机构,苏黎世也有“旅游之都”之名.这让瑞士政府十分担忧：“之旅”如若成了苏黎世的“亮点”,国家形象或会遭受影响.因此,瑞士政府近几年在限制协助等议题上也下了工夫.
就在彼得去世后的第二年,2011年5月15日,苏黎世就禁止协助和限制协助外国人两项倡议举行全州,结果有八成选民反对,最后不了了之.时至今日,Dignitas仍为不少外国病患执行协助.
“生意”虽然越做越好,但Dignitas在瑞士国内依然极具争议.
2010年,英国《泰晤士报》和《每日邮报》报道,瑞士警方在苏黎世湖底发现了数百个骨灰坛,而这些骨灰坛上都有Dignitas的标志.另据外媒报道,很多在瑞士结束生命的外国病患的遗体并没有被他们的亲属处理,而是交由Dignitas火化.火化之后的骨灰就被Dignitas放入骨灰坛并投入湖中,此举遭到多人抨击.
不过,鉴于其他国家仍未解除“协助合法化”的禁忌,而瑞士法律在此方面也没有做出较大的更改,可以预见的是,在未来的一定时间里,苏黎世仍有极大的可能是绝症病患寻求“自我解脱”的“首选目的地”.